越王勾践难忘吴军攻陷会稽之耻，回国后欲在会稽建造新都以铭记前耻。公务之余他和兵士一起垦荒种地稼樯牧渔。他不穿华服，不设宴席，冬天常用冰雪擦脸擦手，夏天则燃火熏烤自己。他白天读经反省，夜间卧于柴薪之上。他让大夫苦成取猪苦胆一枚，悬于檐下，每天晨起必取舔尝。勾践以此铭心刻骨劳身苦体，牢记三年为奴之辱。越后回国后与勾践分居，不以王后自居，与宫女一起摘桑养蚕，采葛织布。她身穿大练，头罩白帛，全无修饰。百官见越王夫妇卧薪尝胆励志复仇，也都人人廉洁自律，个个克己奉公。吴越夫椒一役，越国壮年男子死伤过众国内壮丁稀少，孤儿寡母甚多。勾践采用范蠡文种建议，颁布法令，鼓励生育。诏令百姓：壮男不得娶老妇为妻，老男不能少女为妾；男子二十不娶，女子十七不嫁者追究父母之罪；孕妇将产，告与乡官，派医士守护；生男生女俱有赏赐：生男孩者赏一犬，生女孩者赐酒一壶猪一头；若一胎产二子，官养其一，产三子，官养其二。勾践夫妇外出巡视，车中常备饭食浆水，路遇儿童，盛与浆食。不久，会稽新城建成。新城包括会稽山在内周围数十里。范蠡深谙风水，他观天文察地理，在新城西北造飞翼楼于卧龙山以象天门，在城东南修漏石窦以象地户。外城四周只留西门不筑城垣，而铺通忂大道直达吴国首都姑苏，并广布谣言道：“越王造城，惟西北无郭，不塞通吴纳贡之道也”。忽一日，城中又涌出一山，其相如龟天生草木茂盛。有人识得此山，乃琅琊东武山，不知何故，一夕飞至。范蠡奏曰：“臣之造城，上应天象，下顺王意。故天降昆仑，以兆越之伯也！”越王大喜，给此山取名“飞来峰”。于山巅立灵台，修三层楼曰灵应寺。又想起美女西施，便命在飞来山下围湖，取名西子湖。新城造成后，勾践率群臣自诸暨迁都至此。但他担心吴王猜忌，不敢以王自居，也不敢移居新王宫。新造王宫则由吴国派来的督军公孙举公办。越王勾践暗自发誓：越国一日不强，吴国一日不灭，绝不安居王宫。不久，谍人回报：吴王夫差也在姑苏城外大兴土木。吴王要扩建姑苏台，为西施造新宫“馆娃宫”。非但如此，吴王夫差还命太宰伯邳和公孙雄在五湖之太湖为他和西施建造巨型花船，名曰“合欢舟”。这个消息让越国君臣勾践文种等暗自欢喜。吴王夫差不但专宠西施，还为西施耗财劳民。这一点正是越王他们希望看到的。文种的“灭吴九术”就是要让吴王夫差能因西施等越女损身败体消磨意志，继而败财伤民消耗国力。看来，这一计谋已经得逞。文种立刻建议勾践向吴国贡献财货和能工巧匠，怂恿吴国加大建造力度和规模。越王勾践采纳越宰文种的建议，停建会稽工程，将所有木料石料等建材和工匠尽量输往吴国姑苏。同时，还采集葛布十万匹，甘蜜二百坛，狐皮一百双，毛竹数十船。又于深山之中砍伐梓楠巨木两株。巨木粗十围，长五十丈，令工匠雕以五彩龙蛇之纹，下水入江，舟拖船拽，运往吴国。文种负责此次进贡。文种临行前，勾践嘱咐道：“寡人所畏者，非吴王夫差和伯邳，乃畏伍子胥也。夫差愚仁，不足为虑。伯邳贪财好色也容易伺候。只有伍子胥清廉忠直，不贪钱财，不受贿赂，不近女色，实为寡人心腹之大患也。”文种为勾践宽心道：“大王放心。吴王和伯邳贪婪好色，沆瀣一气，伍子胥一人廉洁，难于济事矣。”勾践尚不放心，再三嘱告：“寡人得以归国，乃少伯出谋，伯邳进言，遣伍子胥出使齐国。若伍子胥在吴，焉有寡人生还之期。寡人兴越灭吴之心，瞒得吴王和伯邳，却难障伍子胥之目。子禽此番前去吴国，千万小心行事。”文种稽首拜辞，率领人众，登舟而去。吴国筑城造舰大兴土木，正觉材料短缺，工匠不足，忽听越国文种前来进贡建材工匠，吴王又惊又喜，急命司空前去认领使用。吴王夫差见文种还带来甘蜜财货美女等，喜不自禁，连连夸赞勾践忠信。他在姑苏台设宴，款待文种，并带西施往饮。夫差于席间赞赏越国所供财货，文种借机奏道：“越国地少偏僻，物产不丰，所供之物甚少，寡君勾践十分歉疚。”伯邳此间又得厚贿，也趁机美言：“臣闻越王勾践食无二味衣不重彩，越后采葛织布衣食节俭。然勾践将宝物悉数敬献大王，可见勾践对大王之忠。”西施听说越王越后勤苦忠心，内心感动，不禁流下泪来。夫差见西施落泪，心疼道：“今日勾践派文种进贡，乃喜事一件。美人为何反倒落泪？”西施如实道：“臣妾乃越人，知道越国疆小地少，物产有限。越君夫妇君臣及百姓节衣缩食进献大王，妾心中十分不忍。”夫差酒酣耳热，闻西施之言，爽口笑道：“爱妃所言甚善。寡人这就让文种代言越君，加封越国疆土。将吴国所夺越国土地东至句甬，西至槜李，南至姑蔑，北至平原的方圆八百里，尽皆归还越国可也。好了吧，美人儿。那么，笑笑，笑笑。”西施心情舒畅，破涕为笑。文种刚刚离开吴国，伍子胥就从临淄赶回了姑苏。听说吴王将八百里越土归还了越国，这位两代老臣十分震惊。他不顾长途跋涉的劳累，立即求见吴王。吴王夫差几个月未见太师，也颇思念，打算好好犒劳犒劳这位老臣，未承想伍子胥见面不叙别情，不报告使齐情况，竟板着脸质问归还越土事宜。因这件事系夫差酒酣时为了取悦西施所允，自觉欠缺考虑，但事已至此，也不好挽回。再说，他以为既然已经释放了越王勾践，继续劳军占领越国的领土已无必要，不如交给勾践自己治理。于是，他就搪塞伍子胥道：“此事只是席间戏言耳。太师远归，疲乏劳累，早点歇息去吧。”“大王昏聩！疆土大事岂可戏言？”伍子胥怒道，“前番不杀勾践，已铸大错。今番又将土地归还越国，大王视国家社稷为儿戏乎？！”此言一出，夫差脸上挂不住了。伍子胥竟敢当着近百位文武大臣的面指责与他，他不由恼羞成怒。“伍子胥放肆！”吴王拍案而起，他本想罪责伍子胥，忽又念及其忠，便强压住怒火坐了下来。伯邳在一边看不过去，站起来为吴王辩解：“太师无礼之甚。大王释放勾践自有深意，归还土地也只是为了更好地治理。岂是拱手送人？太师还将大王当小儿乎？”“佞贼伯邳！”伍子胥怒发冲冠，咆哮公堂，“本帅拥立先王时汝还乳臭未干！本帅征楚破郢时汝还只是一驭手偏将。今日汝敢在本帅面前叫嚣扬威。某悔不该当年将你荐与大王，致使今日祸国殃民。某离京未及半年，尔等教唆大王释放勾践归还土地，诱使大王偏宠西施纵情酒色、鼓动大王妄兴土木劳民伤财。本帅今日要用先王赐剑削尔人头，为国除奸……”伍子胥说着便拔剑要斩伯邳。“来人！”吴王夫差大喝一声。两队虎贲呼啦而入，气势冲冲。“将……伍子胥……送回太师府！“遵命！”虎贲应声上前，不由分说，架起伍子胥向外拖拽。“大王，大王，不杀勾践吴国危矣！不杀伯邳吴国休矣！”伍子胥大叫而去。“杀杀杀，就知道杀。好，就去将狱中囚俘奴隶尽皆斩杀！”吴王夫差怒气未消，大开杀戒。伍子胥被“送”回府，气得吐血。使齐回来的路上，他对吴国的前途作了深刻的思考。思考的结果是他必须自己手中的权利制衡伯邳，用力量阻止夫差任性胡为。因为他发现，温和的恳求与谦让的态度已经不能对吴王和伯邳起到多少作用。他想回来后先给伯邳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吴王当庭庇护伯邳，竟然将他这样一个二世老臣逐出厅堂押送回府。他与伯邳的第一场较量就败得如此悲惨，伍子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他当即手书辞呈要求将军印交还吴王。可他又一次失算了。吴王接到他的辞呈后立刻允准，并派大夫公孙胜前去收回伍子胥大将军之印。伍子胥自此托病不朝。那日退朝，吴王回到西宫。西施见夫差面带怒容，上前询问。夫差坐着不言。正值此时，虎贲将军回报：“报大王，太师已送到府中。太师另有急本上奏。”夫差没好气地接过奏本，一看之下火冒三丈：“伍子胥大胆，竟敢以辞官要挟本王。唤公孙胜前去收回伍子胥帅印！”虎贲奋命而去。西施见状内心焦急。“大王，伍太师乃当朝重臣吴国栋梁，怎能说辞就辞。请大王三思。”“伍子胥实是可恶。”夫差气狠狠地说，“方才朝堂之上，他竟骂朕，还要当堂斩杀太宰。真是倚老卖老无法无天！”西施闻言，匐跪于地：“太师忠直，朝堂失仪定是事关重大刺激过甚，且恐与西施有关。近日常有人言大王造馆娃宫与合欢舟均是为了西施，这次归还越土也是大王取悦西施。伍太师必是闻听此言，才迁怒太宰，移怨大王。大王不可因西施之故责罪太师。”“爱妃请起。寡人是一国之君，为谁建室造舟莫非要向他伍子胥申报不成。寡人就是要为美人做几件事情让那些人不敢轻视于你，也要让世人看看我吴国的繁荣富强。”夫差弯腰欲抱西施。西施却是俯伏不起，落泪道：“大王筑新宫造巨船若是为国造势，西施不敢多言。但要是只为讨西施欢心，西施万万不能接受。西施本乃越国民女，来姑苏不为富贵享受，只为吴越和好。今见大王胸怀宽广，释放越君，两国化仇为亲，西施打心眼儿里欢喜。西施留在吴宫，是为报答大王宽越之恩，断不敢劳大王为西施累民动众，更不想看到大王因此罢免武太师，使吴国失去栋梁。伍太师对吴国战功赫赫，对大王忠心耿耿，大王若因西施之故罢免太师，西施宁愿一死。”夫差觉得西施言语真切感情真挚，很受感动，对伍子胥的怒气也渐渐烟消云散。他使劲抱起西施，亲吻抚摸，惜爱有加。“寡人也知太师忠心，刚才只是一时恼怒，想刹一刹他的傲气而已。改日便收回成命，送还帅印。”西施这才一颗心落地，化悲为喜。夫差心情好转，欲宠西施。西施不允：“大王近日在西宫耗时太多，恐冷落了王后和卫姬等其他贵人。西施想回越国探视母亲并住上一段时间，请大王允准。”“这……”夫差舍不得放行。这些日子，耳边娴静，他与西施刚刚入了门。西施的甜蜜温柔真是一般嫔妃难以相比。8“大王若是不允，西施自今日起便不食不饮，不修边幅，让大王嫌恶西施。”“不可！寡人准你就是。只是不能去日太久。”“是。”西施这才让夫差解了衣服，两人白日亮晌，站在塌边面对面地…（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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