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一个总是很热闹的地方,人来人往,聚集的快,散得更快。随着目的地的到达,站口就像收窄了的河口,人群涌出,铺散开来,谁也不认识谁,那怕前一分钟,他就坐在你的旁边。
随着人流被推搡着前进,乐嘉拽紧了身上的包与行李箱。噪杂的人声中,传来“乐嘉,乐嘉……这儿”的喊声。乐嘉扭头张望,奈何人生得实在不够高,人墙遮挡下,看不见来人。
“乐嘉,欢迎来到重庆!”钟菲拥住刚从人海里挤出的乐嘉,说。
乐嘉喘着气,拍了拍钟菲,示意人赶紧松开,喘不上气了。
钟菲,乐嘉大学同学兼室友、闺蜜。
钟菲接过乐嘉行李,说道:“走,吃火锅去。”
乐嘉跟在钟菲后面,出了站。转了许久,在一粉色甲壳虫车前停下。钟菲倚在车门上,压低墨镜,瞧着乐嘉,问:“怎么样?”拍了拍车示意。
“够粉嫩。”乐嘉说。
“上车,走。”
来往的车辆颇多,有的在前面,有的在后面,还有的在上面,有的在下面。这路还算畅通,只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不知自驾游的旅客是否知道自己在哪儿,高德与百度只怕是要罢工了。
待到在火锅店坐定,天已经暗下来了。
“刚才我们一直往下走,这会儿该不会是在地下吧?”乐嘉问。
“对呀!重庆嘛,就这样。一楼不一定在地上,在地下十八层都有可能。不过,你放心,不会闹鬼的。”钟菲玩笑道。
“微辣?”钟菲拿着菜单询问道。
“变态辣。”乐嘉说。
“嗯?也成。”钟菲无所谓道。
黔川渝的妹子不吃辣,人生得少了多少乐趣。这火锅,辣是其次,麻是一绝。吃着吃着,桌上餐巾纸团团就摞起来了,泪花在眼眶里徘徊,鼻子就跟漏水的水龙头似的,鼻涕止不住地流。口腔麻木,渐渐感受不到辣,灌了不下八杯冰水,这嘴依然麻着。更是出了一身汗。
饭后,在江边走着,消消食,吹吹风,看看这魔幻的城市,灯火通明,霓虹闪烁,不夜天城。可惜我既不是穿梭其中的魔兽,也不是飞舞其间的精灵,只是迷路的蚂蚁,远远看着这份永远不属于自己的繁华。
嘉陵江边,有人声传来。
看向江边,有一男子迎江而舞,身姿轻盈,傲然洒脱。江面磷光闪闪,对岸建筑依山而建,暖黄或亮橙的霓虹倒映在水中,像极了天边的火烧云,只不过其后是无尽的黑暗,看久了仿佛会将人的灵魂吸去。不过,江边的舞动着的人影,抬臂、旋转、飞身……举手投足间便已是世界的中心。衣袂飘飘,身姿绝然,好似江边鸿,又似林中鹿,或许这便是这魔幻城市中的精灵吧!
舞毕,人群散去,乐嘉看着伫立江边的人影,久久难以回神。钟菲似有所感,说道:“要不,去要个联系方式?”
“你说得对。”乐嘉说罢,便径直向江边走去。钟菲站在原地,一脸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不知是心动,亦或是震撼,从未如此坚定且毫不犹豫地想去认识一个人。
“你好,一起跳江吗?”乐嘉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男子说。
男子穿着白色衬衫,袖子挽至小臂,衬衫下摆及膝,着蓝色牛仔裤,裤脚挽起,露出一截脚踝,穿着一双运动鞋,是一个纤瘦的高个儿男生。
“嗯?”男生不解,凝眉看着乐嘉。
“嗯?”乐嘉不解男生为何这般看着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刚说了什么,认真说道,“你好,我叫乐嘉,可否认识一下你?”乐嘉向男生伸出手。
男生愣了一下,看着乐嘉这严肃坚定的神情,伸出手握了一下乐嘉的指尖,说道:“舞阳。”
乐嘉郑重回握了一下手,说道:“武兄弟,你好。”
舞阳被逗笑,但见女孩如此正色,也止住了笑意。各自收回手,男生看着女孩,等着女孩说话。乐嘉看着男生,一语不发。如此,静默良久。舞阳先打破沉默,说道:“那我就先走了。”言罢,便转身。
乐嘉说道:“等一下,一起走。”抬步便跟了上去。
舞阳回身看着乐嘉说:“我回家。”
“啊?”乐嘉一脸茫然,似乎并没有听懂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男生。
舞阳转身继续走,乐嘉也跟着走,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对。男生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说:“我留个联系方式给你。”
“嗯?哦!好。”乐嘉好似才回魂,拿出手机,和舞阳交换了V信。乐嘉看着手机上的“舞阳”,想到,原来是这个“舞”。
舞阳礼貌笑着道:“再见。”
“嗯。”乐嘉点头,说罢便又跟着舞阳走着。
舞阳瞥了一眼,虽疑惑,却也未再停下步伐。待行至街边,乐嘉停下脚步,看着舞阳的背影融入人群,融入炫目的灯光中。
钟菲从身后出现,说:“人已经走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乐嘉点头,依然看着舞阳消失的地方。
钟菲站到乐嘉前面,看着乐嘉。乐嘉转身就走,说:“走吧。”
“反了,这边。”钟菲说。
“好的。”乐嘉转身径自走去。钟菲跟上来。
二人笑闹着走入灯光中。
及至钟菲家,已是深夜。乐嘉洗漱后,拿起手机,看着露珠折射着阳光的头像,思考会儿,发了个“你好!”过去。手机迅速收到了回复“你好”。乐嘉看着这两个字,今日的劳累与疲惫一下子便烟消云散。按灭手机屏幕,心情颇好地回屋睡觉了。钟菲坐在床上,看着乐嘉喜滋滋的样子,理都不理睬自己,掀被就睡了。于是,钟菲放下手中手机,关了床头灯,心里嘀咕道,“恋爱中的少女啊!”便也睡了。
人们睡了,但这座城市依然醒着。城市里没有星光,因为霓虹代替了星星,城市里也没有傍晚,因为灯光驱散了黑暗。重庆的夜晚甚至比白天更为热闹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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