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宁凡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精彩:从淡然,到尴尬,从尴尬,到苦笑,从苦笑,到讪笑,再从讪笑,恢复到淡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镇南王怎么也想像不到,世上居然有人,能做到一秒钟将脸上的表情,足足变换四五次。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儿子!
“好一个被世子名头耽误的天才优伶…给本王当世子真是委屈你了,你应该上街头卖艺,表演变脸戏法的。”
宁王爷讲了个不算太冷的冷笑话,试图缓解一下现场尴尬的气氛…宁世子借坡下路,陪笑了两声,小声问道:
“父王,您今个儿没上朝?”
按理说这个点午朝还没散才对。
“十三公主出了点状况,提早散朝了。”
宁王瞥了眼虚掩的窗口,背过手,朝里屋走去:“为父找你有点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进屋子来说吧。”
得。
我搬的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宁小凡摇头一叹,像即将上刑场的囚犯似的,垂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着宁王的脚步,走进里屋,掩上房门…
来了一手先发制人:
“父王,孩儿知错,孩儿辜负了父王的厚望,孩儿有罪,孩儿认罚,孩儿罪不至死…呸呸呸,是罪该万死!”
只要我歉道的够快,竹条就追不上我!
宁王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旋即给自己倒了杯茶,抿着茶,淡淡道:“行了,别装了。”
“你是什么性子为父还不清楚?虚心认错,死不悔改嘛…一个户部侍郎而已,砍就砍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父找你,是有另外的事,此事关乎你的前程。”
宁凡瞪大了眼睛,又松了口气,似乎在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躲过了这一劫:“父王威武…所以,是什么事?”
“明年你就二十,该行及冠之礼了。”
宁王先是以嗟叹、感慨的口吻,呢喃了一声,随后正容亢色,道:“圣上今天下了旨,宣你明日入宫考核。”
考核?
洛北葵·凡一愣,忙向宁凡本凡问道:
“小凡,你父王说的考核,是什么鬼?”
“就是世袭爵位的考核,分文试、武试两种,文试考诗词歌赋,武试考天赋战力,考核通过才能继承爵位。”
“还有这种玩法?”
“没办法,上面那位说了,平天王朝不养废物,想靠老一辈的余荫苟活的纨绔子弟,去隔壁小日子不错国。”
“咦,你们隔壁那个国家的名字好奇怪哦。”
“那个啊…我父王喊你呢。”
宁王连着叫了三声,洛北葵才从识海抽回神念,继续以宁凡的身份答道:“好,我知道了,明天早起对吧?”
镇南王:???
不是。
我们说得是一件事吗?你关注的点好像有些不对吧?
我在跟你说世袭考核,你在跟我说明天要不要早起?
你怕不是活在梦里哦!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宁王“小心翼翼”地问道:“比如能不能作弊之类的?或者了解下考核题目?”
他是想提醒宁凡,重视这次考核来着:毕竟他是镇南王,功勋卓著,只要宁凡端正态度,成绩不要太过离谱…
皇帝多少还是会给他点面子的。
不说保留王爷爵位吧。
至少给宁凡封个不起眼的爵位,让他一生衣食无忧…
是没什么问题的。
特权嘛,哪都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用。”
宁凡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题目是什么不重要,也无需作弊,父王明日安心在家待着,等待考核结果即可。”
开什么玩笑?天下第一的剑祖和儒家女帝都在宁凡这儿,优势在我,区区世俗界的考核,还有过不去的道理?
这要是能让宁凡被pass掉…
她们这些女帝也不用混了,直接洗白白轮回去好了。
宁王深深看了宁凡一眼,目光复杂,随后挥了挥手…
示意他先出去:他认为宁凡是自知继位无望,自暴自弃才说出的那番话…其实他也清楚宁凡不可能通过考核。
宁凡能看出宁王的想法,却没有过多解释。
拱了拱手,告退:事实胜于雄辩。
待房门开启又关上。
宁凡走远。
宁王爷在太师椅上坐了许久,直至耳畔炸响惊蛰…
“轰隆!”
天色渐暗,雨泽大地:朦朦胧胧的细雨,仿佛为世界披上了一层惨淡的薄纱,凄凄惨惨戚戚,哀哀怨怨愁愁。
宁王默然起身,轻轻走到窗边,背负着双手,静静屹立,远眺着东南方的天穹,眸光迷惘,不知在想些什么…
…
半晌后。
雨过,天晴,仙光潋滟黄昏好,遗憾红霞难再生。
望着被雨水冲刷过后,一尘不染的竹林。
宁王悠悠呢喃,却是浅叹:“唉,岁月不饶人呐。”
“不知不觉,都过去二十年了。”
“一眨眼,你种的竹子成林了,凡儿也长大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总喜欢惹事生非…夫人,我,想你了。”
“不知你在族内过得如何,心宁静否?身安好否?”
“我本想着把凡儿培养成才,便将王位世袭给他,放下所有,前往那一族去寻你的,可他…唉,罢了罢了。”
“不提了,到底是我们的孩子,好与不好,都是我们的孩子…今晚有月,陪我举杯邀月,小酌几杯,可好?”
喃着。
宁王搬来张桌子,取来坛美酒。
竟真就对着月色,痛饮起来…
与此同时。
平天王朝东南向,某座峰峦上。
一位正读着圣贤书的中年美妇,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合上书本,朝山腰唤道:“小翠,备酒,赏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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