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玲表妹

距那日醉酒后又过了几日,谢韵老老实实捧着书看得仔细,哪知外面看门的小哥前来唤她说有人找她,这才不得不放下书,往院门走去。

夫子名唤沈青山,这青山学院就是这么来得,虽说不是什么大书院,但夫子名声在外,所以每年求学的学子都不算少,夫子挑人授课随心,觉得合了眼缘了,就能在学堂里学习,如若觉得缘分未到,那就是百两千金都难求一位。谢韵认为这就是夫子的癖,学识高的人的癖,一般人装也装不来,起码谢韵觉得真的有那百两金子放她眼前,她是一定会心动的。

所以她学识不到家,修养还不深。这是夫子第一年对她的评语。谢韵觉得批评的十分到位,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两袖清风做不来,却也不是脑满肥肠之辈,她就是一普普通通的读书人,还是个女人,一个假扮男子的女人。

童试是谢韵的最终目标,再往上走被识破的几率的就成倍的增高,她冒不得这风险。

她和她未曾谋面的爹长得相似,都是清瘦的骨架,怎么也喂不肥,谢韵看过爹的自画像,只觉得两人最像的就是那神韵,一副庸人自扰之的韵味。

谢韵望着院门上的匾额,胡乱的将思绪放空。完全忘了她出来是寻人来得,只是她站了许久,发呆了许久却并没有人过来,难道是看门的小哥传错了话?

“表哥”!

“春玲”?

谢韵听到一声娇气十足的叫声,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这么个人名来,实在是这表妹,令她印象十分深刻,她后脑勺的那块疤就拜她所赐,如今长发束着看不见,可当时得疼痛感让她实实在在的记住这春玲表妹了。

“你怎会在此,小姨也舍得”。

“怎么舍不得,娘都关了我一个多月了,再把我关在房间,你表妹我可就要发霉了”!

“……”。表妹自小就调皮,小姨又管得严,一年到头总要闹上那么几遭。

“不要总和你娘置气,小姨也是为了你好”。

“知道了知道了,一个个见到我就只会念我……”。春玲捂着耳朵一副不想听的模样,说我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谢韵哭笑不得,感情在表妹眼底她成老妈子了?碎碎念?

“表哥,你可以回家了吗,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姨妈,姨妈上次还说要教我不一样的针法,你带我回去呗”。

“这……”。距离休息还有一段时间,可让表妹自己一个人回家里她又不放心,罢了罢了,还是向夫子请假一会,她脚程快些也不至于太耽误功夫。

“表哥表哥,行不行嘛”。春玲看谢韵还在犹豫生怕她不答应,转忙撒娇,薄取同情心。

“行,你等我一会,我去同夫子请个假,去去就回”。既然都决定了,自然是要速战速决的,谢韵片刻不敢耽误,转身就进了学堂。她这样着急,看在春玲眼底却别有用心,心底不免暗暗沾喜,还以为谢韵是为了她才这般着急的。

她喜欢表哥,似乎除了表哥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是表哥读书虽好,这情商却一点也不开窍,她都明示暗示了好几回,这呆表哥却愣是一点也没有表示,还把她当小屁孩一般对待,娘都直愣愣的跟姨妈说亲上加亲了,结果姨妈一口就拒绝了。

亲上加亲不好吗?如果她嫁给表哥,她一定会好好对待姨妈和表哥的,还会为他生上一堆娃娃。春玲想到两人的娃娃,脸就烧得厉害,女娃像表哥绝对好看,男娃儿像她也不错,她性格比较开朗,嗯嗯,都说男生女相嘛,女娃儿跟表哥相像也是挺好的。

春玲都想好他们老了以后得样子了,可奈何表哥对她根本就无意,她都十五了,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娘有意的放出风声要为他择胥,可她真的想等表哥,所以才会趁娘不休息,偷偷跑出来。

如果这一次跟表哥说清楚后,表哥还是无意于她,那她就死心了。

只是当她看着谢韵逆着阳光从学堂里走出,原本坚定的心又动摇了一些,如果条件允许,她真的可以等到表哥同意的!

“表哥~”。抛开那些,春玲开开心心的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扯住谢韵的手牢牢抓住不放。

“……”。表妹实在太热情了,谢韵表示怕怕!

“刚才我等你出来的时候,去给姨妈买了一些糕点,喏,表哥你看……”。春玲举起另外一只满是东西的手,笑得一脸香甜。

“表妹费心了”。让客人买东西去做客?这样真的好吗?谢韵二楞楞的反应不过来。

“一家人客气啥”!

“是”。她们确实是表姐妹关系,亲近点也是对的。

两人许久没见,虽不至于无话可说,但气氛也就那样,一路上只听得春玲悦耳的声音响个不停。

“姨妈~”。春玲就是典型的人未到声先到,这不人还在院外,那悦耳的声音就已经透过院门往屋里飘去了。

“娘,我回来了”。

“韵儿,春玲?你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就来了”。谢母往院外张望了一小会,没看到自家妹妹,才疑惑的看向自家外甥女。

“我娘在忙呢,姨妈你这是不欢迎我吗”?春玲表现出一副受伤害的模样。

“你这丫头,又胡闹”。谢母点了点春玲的鼻尖,显然完全不信,当这丫头闹她呢。

“姨妈真是一点也不可爱”。跟表哥一样,开玩笑的话永远听不懂。

“你呀,晚上就在姨妈这里吃吧,我去给你添几样小菜去”。说完还特地去了客房把备着的棉被拿了出来,掸了几下去了去灰尘,这才急冲冲的去了外面,看还能淘到什么菜,也不知道这丫头晚上睡不睡这里。

眼见着谢母出去,春玲立即笑颜如花的望向自家表哥,看着表哥正认真的捧着书来看,也不敢打扰,就这么找了把小凳子,直愣愣的欣赏起表哥的容颜来,越看越觉得表哥长得细致,一点也不像自家哥哥那般,糙得很。

谢韵不是没感觉到表妹目光如炬,只是她不想戳破,表妹的心思她懂,不过因着她的身份,两个女生该怎么结成伴侣,也不怪娘亲装聋作哑,她也是这般做的,只想把伤害降到最低。

“小玲,你这丫头,怎么上门口这里呆坐着……”。话没说完谢母顺着春玲的目光一看就什么都懂了,韵儿在那呢,哎,谢母长叹,虐缘啊!

“小玲,小玲……”。

“啊?姨妈你回来了呀。”春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那神情活像被抓包的,虽然也差不了多少。

“嗯,姨妈今天打算多炒几道菜,你帮姨妈打打下手”。

“行”。春玲也干脆,直接就跟着谢母离去,只是离开前还是忍不住的望着谢韵的侧影看了一小会。

谢母一看,更加担忧了,看来她得找小妹说说两孩子的事了,小玲这丫头她原本以为只是一时新鲜很快就会忘了,没想到这几年越发情根深种,两个都是她孩子,且韵儿,还是早早说清楚为妙。

灶房内虽然有些黑乎乎的,不过那都是柴火熏黑所致,谢母爱干净平日里都是打扫两回,就连平常人十天半月洗一次头,到她这基本就是两三天了,如果是夏季流汗过多,她几乎是天天清洗,所以她身上并没有那种常年累月积累出来的味,谢韵在谢母的影响下也是如此,所以总给人一种如沐清风的感觉,这大概也是春玲动情的原因之一。

“姨妈我帮你切菜吧”。

“嗯,别切太大”。

“姨妈放心,交给我吧”!

“……”。这丫头跟打了鸡血似得。

两人做菜可比谢母一人快多了,不一会就炒了三四样菜,瞧着那色相俱全的样,春玲都饿了。

“……咕噜噜”。谢韵也饿了。

好在没一会谢母就端着几盘菜出来了,谢韵看着食指大动,破天荒的多吃了碗米饭,看得谢母与春玲都是一喜。

吃得太饱,谢韵只能在院子里绕着圈消消食,这样安逸的日子令谢韵十分放松,忍不住舒缓了身子抬头仰望起这明亮的月光来了。

“清风明月无人管……”。她比清风明月好点,是有人管的,管她得现在正在门口与表妹闲聊着。她隐约听到,像是关于她?忍不住又远了些,都说眼不见为妙,依谢韵的意思,听不见也是妙的,有些事,不能不懂装懂,但有些事懂却是要装不懂的,像这事她懂也不懂。

睡醒了,事就过去了,只要她一直拖下去,就算表妹再坚持,小姨也不会同意的。

从明天起,她会跟娘说直到考前都会住在书院的,她没有时间再继续拖拉下去了,谢韵知道自己不聪明,不聪明的人只能依靠在勤奋上了,如果她不聪明也不勤奋,那么,她和谢母就将无所依靠。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十八年来从未谋面的爹身上,那样太不切实际。

十八年了,连谢韵都觉得久远,何况是娘。问她自己的话,谢韵是不喜甚至是有些怨恨她爹的,但谢母从来没有埋怨过半句,令她着实费解。

大人的世界她还是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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