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黑暗如幕布一般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暴雨急促的哗啦声能体现此时夜晚的丝丝危险,突然一声轰隆的炸雷响彻整个空间,随之而来的如腰粗的闪电,将幕布撕裂。透着闪电的强光,照映出天空乌云层层密布,许多较之前更为细小的闪电穿插在乌云之中,显得此刻的天空更加诡秘异常。
“老婆子?又在下暴雨了?”
“是啊,最近的天气也不知道怎么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山上的山洪水估计又要把庄子淹住了,哎。”年过六旬老奶奶晃悠的起身,慢步移到窗前,拢了拢陈旧却干净的窗布,吃力的关上了本不结实又被风吹开的木窗。“睡吧睡吧,别想那么多了。”老奶奶转身回到床边,扶着撑坐起半边的老爷爷躺下了身子。
整夜,庄子里的人不少都失眠了。
川蜀南边深山的某片竹林里,暴雨接二连三不间断的下,引起了当地的山洪的爆发,山坡下方的小农村庄因此遭了秧,被淹了大半截,索性没有实质性的人员伤亡。竹林间,恍然出现了许多被山洪冲出来的棺椁,横七竖八无规则的错落着,有些棺材因下雨潮湿的缘故,已经糜烂掉了,有些则是在被山洪冲出来之时撞向阻碍物而翻倒在地,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少量的棺材被滑坡下来的泥土覆盖半截,众多的乌鸦在棺材上矗立一直不肯离去。放眼一览,犹如修罗地狱。
此时,一双白到发青的手从众多棺椁中唯一一副破损稍好的棺材中伸了出来,手腕翻转,抓住了棺材沿,动静惊飞了棺材周围的乌鸦,乌鸦四散飞去,停落在其他棺材和树枝上人性化的看着闹出动静的棺材,棺材中的人仿佛想要起身,却一下没收住力气,一下撞上了棺材盖,接着棺材中没了动静,抓着棺材沿的手也缩了回去。
“卧槽!这什么啊?什么鬼东西,这么硬?”符禾揉了揉脑袋,侧了侧身子,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实在太黑了,根本就看不清。禾娘用手左右摸了摸,所处之地长方形不透光的匣子,顿时脑袋里有了不好的预想。
“这?这不会.....不会是.....棺材....吧??”符禾惊慌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冰凉,皮肤发硬毫无弹性。“我......死了?”努力想要回想起自己是如何死的,可无论怎么绞尽脑汁,脑袋里都像是灌了铅,混沌不堪,越是想头越重。
良久,符禾再次动了“妈的,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随着符禾不停地低声谩骂,天空再次响起了雷声。吓得符禾缩了缩脖子,这道雷要是打下来,她立马就和棺材一起成了碳。立马心虚的噤了声。
突然莫名其妙的活了,没有之前的记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符禾有一瞬间的无可适从,迷茫的伸出双手撑起棺材板,使出全身力气,棺材板轰然翻倒在地,再次惊飞周围的乌鸦。不知道是腿麻还是死人本身的僵硬,导致符禾起身用了不下五分钟,才从棺材里出来。
出来站定,符禾拍了拍身上的灰,借着不时闪过的闪电低头看清楚了自己穿着,衣服的用料十分的讲究,死之前自己估计是个有权有势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吧,这一身黑褂红裙的秀禾服,绣有金龙金凤,鸳鸯牡丹,脚着一双红绣鞋吊的都是上好成色的珍珠串子。“这...这都是真的吗?”符禾忍不住动手摸了摸衣服上的金线刺绣,抬头看向四周,正好一道闪电劈下来。四周被照得宛如白天。
“这也太壮观了吧,这少说也有百来副棺材了吧!”边说话边下意识搓手,接着一个一个翻开那些朽烂的棺材盖,一边翻还一边念叨“这个死了几百年了吧,骨头都快化了,造孽啊看着骨头都不全、啧啧啧,这被毒死的吧?骨头都发黑了。Emma既然如此,那大家的财产就勉为其难由我继承了吧,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哈哈哈哈。”除了外边散落的,几乎好东西全被符禾揣自己怀里了。
“呼!累死我了,终于搜完了。”揣着一大包金银珠宝的她就像是一个怀了孕的妇人。符禾僵硬着手脚一走一停,找寻下山的路。
陈楚是个货车司机,川蜀之地盛产玉米红薯,每年他都会来这种庄子低价收购大量的玉米红薯,这天,如往常一样,是来这个农庄收购的日子,不巧暴雨山洪阻断山路绕了些远路,耽搁了点时间,到农庄的时候已然是下午两三点了,农庄遭遇山洪被淹,能拿出来的没有遭殃的作物实属不多,尽管如此,陈楚还是一家家跑,忙到了晚上七点多,在熟人刘大爷家里留着吃了饭。
“小陈啊,这天都黑成这样了,最近又是山洪大雨的,今晚就在我家歇着吧,晚上的山路可不好走。”刘大爷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心眼也实诚,看这情况就一心想留陈楚过夜,陈楚刚顺口想应下来,可不知怎么的,从下午进庄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他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这感觉来的莫名,一直使陈楚坐立不安,不踏实的走动着。
“刘大爷,我想问个事,最近村子里有没有出现什么怪事啊?”陈楚心中的混乱促使他想都没想问出了这个问题,说出口后自己也惊了一下。
“怪事?没什么怪事啊?”刘大爷一脸疑惑。
“真没有吗?大爷你再好好想想?”陈楚有点焦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他心里越来越不安,就像一只手引诱着他去触碰他并不想知道的谜团。
“奥~对了!要说是怪事,还真的有一件!离村子向南二里地的一片竹林,那里是一片窝地,周围又是高坡,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聚水盆,可就在前几天的夜晚,那个盆地突然出现了百来副棺材,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这可给庄子里的人吓惨了,后村长给大伙说是被山上洪水冲出来的。”刘大爷向前凑近了些,咂了一口旱烟低声讲道。
“百来副?这么多?”陈楚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可不是嘛,出现的第二天庄子里有胆子大的就去看过了,都是死了有些年头的了,棺材里棺材周围散落的都是白骨,奇怪的是其中有副棺材,为数不多没有受到过多损害的但却是个空棺,他们说是被山洪给冲开了,也是可怜啊,死了还遭这一劫。”刘大爷说着说着还颇为惋惜摇摇头,低头又咂了一下烟枪。
陈楚听了,沉思了半天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瞳孔骤然一缩“大爷,我还是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不由分说的慌忙转身奔出门。
木门后刘大爷淡定的坐在堂屋小板凳上又咂了口烟枪,透过缭绕的烟雾,刘大爷抬头看向陈楚离开的背影,浑浊的眼里有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只一眼,刘大爷就又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旱烟杆去了。
走出农庄的村门,坐在货车驾驶位上的陈楚当然不知道他离开后大爷看向他的眼神。一心只想着离开这里的陈楚慌乱的打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着急,货车的火老是打不燃,最终在他猛砸了下方向盘下离奇的打燃了,此刻陈楚也顾不了太多,松了手刹就赶紧开走了。
开离村子有一段距离了,陈楚的心里要比刚才安定了许多,完全没有在庄子里直击心神的慌乱,冷静下来的陈楚拿出自己裤兜包里的廉价香烟,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直接将烟盒拿至嘴边,用嘴叼了一根出来,将烟盒扔到副驾,拿出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突然想到前面的路被山洪冲断得从旁边绕路,“妈的,真晦气”陈楚不禁向窗外啐了一口口水。
转着方向盘,麻利的把车驶入了另一边的山路。经过刚刚一通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吓,陈楚着实感觉到疲惫心累,事后才感觉到膀胱的胀痛,便准备将货车停至路边放个水,小眯一会儿。虽然知道此刻并不是休息的时候,夜晚的山里那也是危险重重。只是陈楚实在扛不住了。
刚靠边停好货车,背脊处传来一阵酥麻,这种感觉就像是有条黏腻的蛇爬在背上从后向前对着他的耳朵吐出细长分叉的信子一样。陈楚一激灵犹豫要不要下车,膀胱处传来的感觉让他都误以为快要憋炸了。索性三下五除二的解开了安全带,人有三急。实在憋不住了,一下车,分不清方向的冷风吹过来,吹的他当场差点就冷尿出来。
站在路边抖了抖,迅速的穿上裤子准备上车,无意间瞥眼向旁边一看。吓得陈楚当场“妈呀!”裤链也没来得及拉上,转身飞快的拉开车门上车。通过车的反光镜,陈楚一边急忙打火,一边看着那个穿着一身清朝结婚的那种衣服的人慢慢的向货车靠近,那人外形看着像人不过在这种晚上飞禽都没有的盘山公路上,谁能说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说来也怪,平时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货车,今天接二连三的打不燃火。
看着那道身影越靠越近,陈楚不再敢盯着反光镜,怕下一秒反光镜上就是恐怖片里那种咧嘴看着他笑的画面,抖成筛子的手一遍一遍的扭着打火钥匙。冷汗顺着陈楚的额头眼睛滴在了方向盘上“拜托了,南海观音菩萨,土地公婆,十二路四十八方各路菩萨保佑我,我陈楚回家多给你们烧香烧纸。”嘴里小声的念叨,手上也不停地动作着。
陈楚恍然间不受控制的再次抬起头看反光镜,预料的惊恐画面并没有出现,镜子里只有后方一片空旷的山路,刚刚出现的东西仿佛就像是自己的幻想。
就在空气静谧的可怕的时候,突然旁边的车门传来“蹦蹦”的敲门声,陈楚惊的一抖,下意识闻声望去,这一眼小命差点没给他吓没了。门外两米内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秀禾服的怀孕新娘子,两米之远陈楚实在想不出她是怎么敲门的,目光机械的挪向了女人的肚子,隆起的高度估摸也五六个月了吧,新娘子敲门露出的一节手腕,陈楚看的很清楚,白青白青的,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手,陈楚吓得咽了口口水,将视线转移到女人,不,应该是女鬼的脸上,一双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犹如七八旬行将就木的老人的浑浊眼睛,怔愣的盯着他,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中悲戚突生身体被定住一般能动的只有眼珠子。女鬼脸上的皮肤是常年没晒过太阳的白青色,嘴唇惨白无任何血色,就在陈楚脑子里胡思乱想命不久矣的时候,女鬼的嘴动了,她在说话?陈楚一边脑补着看过的恐怖片里被不干净东西找上之后的下场一边想听清女鬼在说什么,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明明怕得要死,却更想要探究到底。想着女鬼莫非是有求于他,继而看到女鬼的肚子,怀了孕的女鬼,一般都怨恨极深,人又怎么能相信鬼话呢。陈楚强行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越是和女鬼对视陈楚越是觉得身在冰窖。
一人一鬼就这样僵持着,浑身僵硬的不得不一直和女鬼对视着,陈楚实在眼睛酸胀的不行,最后视死的闭上了眼睛。
女鬼正是符禾,符禾走下山花了极长的时间,睡了不知道多久的她浑身僵硬走路一点都不方便,更别说是走山路,只要不是滚下山都算不错了,好不容易下了山,坐在路边歇息,真不是她累实在是怀里的宝贝太重了。
休息了良久之后想要找个马车代步,可是这是在大山里,哪有代步的马车经过啊。好不容易有辆洋轿车,符禾抖了抖灰,站在路边伸手准备拦车,谁知那个司机盯了自己一眼下一秒就像没看见一样,不仅如此,他还加速开得更快了!!
符禾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这么吓人吗?”无奈只能转身坐了回去,没多久,又过来了一辆码货的货车,这次符禾没鲁莽的出去拦车,毕竟就刚才看来,人家看见自己跑都来不及,看着那辆货车慢慢靠边停了下来,符禾这才兴致昂昂的走了过去,没想到那人发现自己后立马飞速上车,但是那人太慌乱,一直没打燃火,给了符禾到车门的时间,敲了车门,礼貌的站远一点能让司机看清楚自己的全貌,人家可好,直愣愣的盯了自己半天直接头一歪,给吓昏过去了。
哎!符禾独自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今天是捡不到便宜了还是自力更生吧,往上耸了耸怀里的宝贝,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不过她走的不是大路,而是穿山林,毕竟经过两个人见她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这副尊容应该很吓人。
陈楚在不知不觉就在惊吓中真的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后,忙巡视四周,什么异常都没有,不禁怀疑,莫不是昨晚睡着后做的噩梦。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才打火开车,奇怪的是,这次一次就打燃了。
“莫不是这个庄子真的....不干净吧”陈楚打了个冷战,“看来以后还是重新找个进货的庄子,先回城找个寺庙求个平安符为妙”。小心翼翼的开回了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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