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前

人潮散去,浪漫的爱情过后,留下的是满地的狼藉。

清洁工阿姨们拿着扫把,嘴里嘟嘟囔囔。

一边抱怨着现在年轻人高调奢华的爱情,一边和同事回忆着自己那个年代朴素的纯情。

“现在这些小年轻啊,干什么都搞得这么隆重,事儿都不一定成的了呢,净花些冤枉钱。”

“就是就是,哪里像我们那个时候,戴朵小野花,牵个小手,就是一辈子。”

“我家那个丫头就是这样,来来回回都换好几个了,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合适的那个。”

“没错没错,我家那个小子也是........”

抱着一堆资料路过的雾雭听罢,苦笑着摇摇头。

高调奢华也好,简单朴素也罢,对她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

“雾雭,资料还没送来吗!”

“来了。”

清脆的高跟声在白色的瓷砖地上一声接着一声。

利落,干脆,不带一丝犹豫。

不再似当年,那个穿着发白的帆布鞋踌躇羞涩的少女.........

‘叮铃铃铃~’

生锈的打铃器发出悦耳的铃声,响彻校园。

“老师再见!”

“同学们再见,假期愉快!”

七月的第十五天,这座偏僻小镇里县城二中高二的学生迎来了翘首以盼的暑假。

学生们穿着劣质的或大或小的蓝白校服,接二连三的冲出教室。

二楼一间教室的角落里,三两个女孩子,将一个身材高挑,打扮亮丽的女孩子围在中间。

女孩梳着当下最流行的发辫,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镜子,时不时就照一照,看看自己的发型有没有乱。

“诶,顾小满,暑假你爸又要带你去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一个黑黑胖胖的梳着齐刘海的女孩子期待的问坐着的女孩。

“对啊对啊,你去年暑假不就去了那个叫什么,迪什么的地方吗。”

另一个高高瘦瘦的长发女孩激动的接话。

“迪士尼,你什么脑袋。”

“哦,对对对,迪士尼。”

高高瘦瘦的长发女孩不好意思的挠头,被戴着牙套的短发女孩白了一眼。

“今年啊,好像是要去一个叫水上乐园的地方。”

顾小满整了整自己精致的发型,瞟了三人一眼,眼睛在偷偷的观察三人的表情,嘴上却是不以为然的说道。

“哇,好羡慕你啊,我暑假要留在家里帮我爸看店。”

“真是好羡慕你有一个在外地工作的爸爸。”

“就是说啊。”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极大的满足了顾小满的虚荣心。

在这个经济落后,交通不发达的小镇,能有一个在外工作的家人,是件值得炫耀很久的事。

班上所有的女生对顾小满要么害怕要么崇拜,除了一个。

“喂!雾雭,我,爸!要带我去玩,你听到了吗。”顾小满故意将‘爸’字咬得很重。

教室门口,一个穿着白色外套,背着烂洞书包,弓着背的女孩子停下脚步。

女孩转身。

破破烂烂的着装,却配着一张精致雪白的小脸。

尽管才十几岁,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喂!你发什么呆啊,我问你话呢!”

顾小满对雾雭最大的敌意就是源于这张脸。

每当雾雭用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她时,她都莫名其妙有些,生气。

顾小满跳下桌,径直朝雾雭走去。

剩下的三人双臂交叉,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顾小满在附近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就连好多男孩子都不敢惹她。

“我问你话呢!”

顾小满两三步就跨到了雾雭的跟前,一把揪住雾雭的衣领。

雾雭抬起头,眼神冷漠。

“放开。”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连一点过多的交流都不想有。

“贱人!”

‘啪!’

众星捧月的顾小满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扬起右手,对着雾雭白嫩的小脸,就是一下。

耳光声在教室里回荡,看热闹的三人皆是一愣。

几秒后,雾雭摸着发烫的脸蛋,灰暗的眼神里,冷淡至极,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玩偶。

“痛快了吗,痛快了我就先走了。”

“喂!可恶!你站住!站住!!喂!喂!!!.........”

身后,顾小满的怒吼声不断,雾雭像没听见般,背着书包,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走出只有两栋高楼的校园。

蓝白色的海洋,突然闯入的白色独鲸变得格外显眼。

“哟,这不是雾小公主吗,又被打了?啧啧,这么大的巴掌印,这顾小满也真是下得去手。”

“你怎么确定一定就是顾小满啊。”

“你不知道啊,她们两个..........”

海风渐起,海浪声此起彼伏,偏航的白鲸被浪声淹没,在逐流中,闷头前行。

盛夏傍晚的S市总是伴随着雷电与大雨。

随着第一道闪电在天边落下,老街的家家户户都开始收取晾在楼顶的衣物。

拥挤的小巷,拿着蒲扇坐在门口乘凉的老人,随时从屋内泼出的脏水,渗入泥地中,留下大片的水渍。

自行车路过带起大片的灰尘,难免被老人在身后不满的骂上几句。

顽皮的孩童拿着七彩的小风车,为了获得一缕清风,拿着风车在小巷里到处跑。

在一天的炎热结束后,小巷又开始变得喧闹。

雾雭低着头,走在小巷中,周围再热闹,好像也与她无关。

在饶了数不清的弯道后,停在了一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矮屋前。

脱落的白色墙皮,破烂的窗户,残缺的屋顶,这,是家。

雾雭木讷的站在门口,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刚准备开门,雷声轰然变大。

手中的钥匙随着雷声一起落地,雾雭低着头,望着躺在地上的银色钥匙,嘴唇发白。

‘哗哗哗’

怒吼声过后,沉闷的天空迎来了释放,大雨倾泻而下,犹如白色的幕布,从天而降。

突然想起楼顶还有没收起的衣服,雾雭连忙捡起地上的钥匙,打开生锈的铁锁,甩下书包,直奔楼梯。

雨势来的十分凶猛,雾雭顾不得太多,直接一口气将所有的衣服一把抓起,拎进屋,仍在了木椅上。

不出意料,所有的衣服全都遭受到了雨水的洗礼,无一幸免。

看着木椅上湿漉漉的衣服,雾雭无奈叹了一口气。

今天估计又消停不了了。

‘嘀嘀!!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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