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庙,鹅毛大雪满天飘洒。
“这里还真是僻静啊。”少年漫不经心地说到,眼睛瞟了瞟四周的环境。
若单是听少年这样一说,旁人可能还以为这天尊庙是一处神圣的净地,可实际上,此处可谓是破败不堪,乃多年无人踏入的废庙。
“少主,我可真佩服你的好心态,”旁边的丫鬟抱怨道,“你好歹也是夜家一脉的嫡长子,真不明白大家主是怎么想的,把你派到这里来顶替一个家仆的位置,还美其名曰'历练',天天的就只有守在这破庙。这传出去不丢人吗?”
“好啦丫头,他们能给我个安身之处就算仁至义尽了。”少年对她笑了笑,眼眸之中却是流露出难以言表的悲伤,“毕竟,我就这个天赋,为我撑腰的人也没了。夜家是武道世家,嫡长子十五岁还这个修为,实在是说不过去,叶家不把我逐出去我就感恩戴德了。”
“可是少主你好歹也是练气二重了,那个夜龙,比你还大两岁,连经脉都没有贯通。要我看来,那是废物中的废物。叶家不也一样没把他怎么样嘛?还整天耀武扬威,瞧不起你。”丫鬟气愤的说道,“我真是……越想越气!”
“那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摊上了个好爹呢?”
“要是老爷还健在,轮得到他得瑟?”
“嗯……”少年低下了头。
“对不起少主,是我不好,提到了你的伤心往事。”丫鬟十分懊恼。
“没事,”少年对她安慰道,“故人已逝,珍惜来者就好。”
……
气氛尴尬,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少年叫夜喧,是叶家二家主的长子,父母双亡,仅剩一个哥哥在朝中任职。丫鬟名叶紫薇,从小跟着夜喧,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原本夜喧纵使修为低下,也是堂堂少主,本该在夜家享受着荣华富贵。可是在一年前,夜喧的父亲突然离世,朝中的哥哥也杳无音信,夜喧本就修为低下,又一瞬之间没了依靠。这一脉失了主心骨,短短一年之间衰落到如此模样,是最弱的一脉,任谁都能欺负。就连他这个少主,也被发配到叶家最落魄的位置——天尊庙,代替一个家仆的职位,还是以历练的借口。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是赤裸裸的遗弃。
天尊庙地处边境,是东北地域天水洲的最北方位置。再往北有一处黑雾森林,隔绝着赵国与域外诸国。
突然,一道推门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从庙外走进两个身披白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
“哎呀,好多年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其中一位说到,“就暂且在这破庙歇歇脚吧。”他的声音雄浑有劲,爽朗豪气,让人觉得无比的坦然。
“你就是懒,休息半个时辰得了。莫耽误了大事。”另一位声音冷清,却颇有一番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感觉。
“嘿小兄弟,可有酒喝?”男人以爽朗的声音向夜喧问道。
“喝酒?不误事吗?”夜喧对他笑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从庙宇间的柱子后方拿出了一坛酒。
见状,男人笑嘻嘻地接过酒坛,摘下斗笠,对另一个男人说到:“天成兄,痛饮一番岂不快哉?”
“飞羽兄,这位小兄弟说得不对吗?喝酒误事啊。”天成兄语重心长。
可飞羽兄只是舀了一碗酒,抿一口,随即对天成兄说:“好酒,胜似天子笑呀!”
“是吗,”天成兄问道,表面上是一个约束守己的正经人,其实他也是个老酒鬼了,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吗?”飞羽兄爽朗的笑道。
“虽不及天子笑,但却也胜过一般凡酒。”夜喧在旁边打圆场。
“嗯……果然是好酒!”天成兄在尝了一口之后说道。庙里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四人相互攀谈,不亦说乎。夜喧得知,这两名男子,豪爽的那位叫王飞羽,清冷的那位叫李天成,来此边境之地是有大事要办,不过具体是什么事,夜喧不得而知。
天寒地冻的雪夜,破庙之间四人交谈甚欢,而夜喧也把自己的落魄抛之脑后,从三人的语言之中感到些许温暖。
“不知小兄弟如今修为如何?”
“小弟不才,练气二重。飞羽兄,你呢?”
“这是个秘密,暂且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呀,可强着呢。”
“少主,我看,这人不仅是个酒鬼,还喜欢吹牛!”叶紫薇看着王天羽说道。
“丫头,不得无礼。我看飞羽兄就挺强的。是吧。”夜喧笑道。
“哈哈哈,还是小兄弟慧眼识珠,你这小丫头,眼力劲还是差了点。”王飞羽也是打趣道。
“小兄弟,你既然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你可见到一个七天前,在这东北域,那浩荡的天地异象。”李天成问道。
“七天前么……那时我正在闭关修炼,刚好错过了,到是听紫薇这丫头说过,她说得太夸张了,我还以为是假的呢!”夜喧回复到。
“那异象你没见到?唉,真是可惜了。小兄弟,我告诉你,我活着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声势那么恐怖的异象,可谓是声震九州。我当时在中域天尊洲都能感受到它的威势。”王飞羽见状流露出叹惋之情。
“小兄弟,你真的没见到?还是说,有什么瞒着我们?”李天成直视着夜喧的眼睛,慢慢问道。
“真的,没有。”夜喧仍然以笑脸回复。
突然,门外的森林那头,一道道浓烟升起,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
“森林着火了?”叶紫薇顿感慌乱,原本轻松的氛围一瞬之间变得紧张起来。
“不,不是着火。”李天成说道。
“那就好。”叶紫薇叹了口气。
可刚气刚叹一半,王飞羽的另一句话又让所有人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是烽火狼烟!”
………………
“小兄弟,今日我们交谈甚欢。我在此留下一些碎银,就当是酒钱了。但是烽火狼烟一出,必定有大事发生,甚至有可能关系赵国危亡。我与天成兄在此与你辞别。来日再见。”一直放浪形骸之外的王天羽此时脸上竟显现出极为认真的表情,着实让夜喧吃了一惊。
“那飞羽兄,就此别过。”夜喧回应。
紧接着,两人跨出破庙大门,消失在夜喧视线之外。在门槛之前,李天成定了一下,回首与夜喧对视一眼,刚才离去。
“少主,你说这两人是何来历呀?”
“你说呢?”
“我感觉吧,那个王飞羽指定在吹牛。看样子就不像习武修道之人。带个斗笠,倒是像个渔夫。”
“看来飞羽兄说得没错,你呀,确实没点眼力劲。”
“哼!我怎么没眼力劲了!”
“你再出门看看他俩走到哪了?”
“看看就看看!”
于是两人一起走出庙外,接着的一幕简直惊掉了叶紫薇的下巴。
两个戴斗笠的人竟然在空中御剑飞行,他们讲话的这一点时间,两人已走了四五里路,直冲烽火出而去。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人!”
趁着叶紫薇惊讶的这会功夫,夜喧回到了庙内。此时的夜喧已是冷汗直流,头发都已沾湿。回想起李天成的眼神,夜喧不禁感到后怕。那是一股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好像什么秘密在他的注视下都会无所遁形。
夜喧缓缓坐下,开始陷入沉思。
就在七天前夜里,夜喧独自一人在庙内修炼,也就是在那时,他领悟到一丝契机,修为从练气一重突破到了练气二重。可是,接下来的事让他顿感吃惊。就在他突破的一瞬间,他四周的灵气自发地汇聚成漩涡,以他为中心,急速旋转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覆盖范围也越来越广。一开始只是在他的周身缓缓转动,到后来竟然覆盖了方圆几十里地,并且向天上扩张,最后竟然引发了天气变化,天降异象!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天空中巨大的漩涡旋转着,漩涡中心光芒万丈,普照天地,黑夜耀眼如白昼。同时雷电在天空中肆意舞动,声势浩大,仿佛世界末日。
随着不断的雷声传来,天空的景象也逐渐发生变化。漩涡中心竟然有着阵阵龙吟,光芒也越来越盛。就当光芒闪耀到极点时,大地开始震动,仿佛天要崩,地要裂。伴随着一条龙的虚影自光芒中迅速飞出,天地黯淡了下去。九洲所有人都见证了这场异象,包括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域天尊洲。
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条龙的虚影进入了夜喧的体内。也不知是福是祸,夜喧在龙影入身之时,毫无感觉,而且自从那条龙入体之后便没了动静,仿佛消失了一般。
夜喧知道,能引发如此异象,此龙绝非凡物,现在存于自己体内,可能是天大的机缘,也有可能是令人觊觎,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关于那天发生的一切,他决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自己相依为伴的丫鬟叶紫薇。
而今天,两个有趣的陌生人自万里之外的中域而来,七天前他们还在中域,而今抵达九州最北端。七日行万里,修为必定高深莫测。他们所说的大事究竟是什么?是否是为了自己体内的龙影而来?究竟是敌是友?而自己体内之龙到底有何作用?烽火燃起是否表示着有外敌入侵?
一切的问题,扑朔迷离,困扰着夜喧的思绪。
“呼——”夜喧长舒一口气,走到门槛边,望着外面仿佛落下的大雪,以及远处的烽火狼烟,眼中燃起了烈火般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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