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失忆,回到家的天使

7月的天气异常的多变,外面刚刚还是瓢泼暴雨,转眼就又烈日当头,不过真的很热,隐约还听到了外面的蝉叫声。

不算大的房间,但装饰还算是精致,屋里满满当当的玩偶装饰,可我的脑袋里却一片空白。我的记忆被偷走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到底持续了多久。也就是说,除了此刻我知道这应该是我的房间,其他似乎一无所知。

放眼四周看了一下,蓝色壁纸上还有立体的游泳圈,典型的地中海风格,虽然说是老小区,装修风格上还真的算上考究,而且这里居住的舒适度,可比医院可强太多了。

如果你想问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去医院?反正此刻病例上的结论说我说是~失忆状态,因此换句话说,此刻我除了身份证上的数字年龄是22岁,真正的人生仿佛家是新生儿,一起归零重新开始。

窗帘是黄色与湖蓝色相结合的,上面还有朵朵白云的涂鸦,真的挺不错。

是的,虽然失忆了,但我仍然清楚这是云朵,并且还能有不错的审美与判断力。

所以看来失忆失去的,并非所有的辨别能力和记忆,最起码生活的东西,都还知道它们的名字和用途,是啊,毕竟只是失忆不是智障。

“默默,你还认识我吗”

最近似乎常常出现这样让我头疼烦躁又令我苍白无力的问题,那是一个时刻提醒着我的失忆和不正常的信息。我想默默应该就是我的名字,一个本该和我一体却那么陌生的两个字,而两个字的背后,藏着的是一个人的命运和已经被格式化的故事。

我的妈妈~杨亦茹,一个神情焦虑的中年女人,本该焕发神采的年纪,眼角却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不知道是因为她平日笑容太多,留下的痕迹,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我失忆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我吧,面对子女的经历,没有哪个妈妈可以潇洒不挂心。

她的眼神中充满着疲惫和无奈,整个人散发的也都是无力感,当然,她一直都在刻意表现好心态,假装轻松,只是我能隐约感觉到她心情的状态。

也许是照顾病人太辛苦,也许是日子真的过的很糟糕,说不清,但似乎我总能真实又模糊的感受到表面没有看到的内心世界。

好奇怪,失忆并没有带走我所有的感觉能力,似乎还会更加敏感,可能也许我本就是如此,只是自己暂时没有想起来而已。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无需唤醒记忆,除了皱纹,我和妈妈几乎是被复制的双胞胎的模样。欧式深邃的凹眼,除了脸上的皱纹和眼神的差异,真的会被误认为是一个人。我挺喜欢自己的样子,并不是自恋,的确五官不丑,关键是眼神,清澈纯净到似乎可以一眼望到心底。丢了记忆,却换来一份纯净,或许也是上天的一种馈赠。

眼睛和我空白的大脑差不多,都是那样的干净。对于父母而言,可能是人生的打击,不过对此刻的我而言,却也是一种全新的感受,在某种程度下,真的算不上是崩塌,反倒只是陌生间有种说不清楚的轻松感。

房间里吹着风扇,外面真的很热,知了在声声尽情歌唱着自己愉悦的心情。

“默默别急,空调维修师傅说今天下午就能到,坚持一下”妈妈边做家务,边对我说。

其实对我而言,也没什么,风扇吹动着窗帘飘逸的样子,像极了海风拂过的感觉,刚才来家里的人说今天外面温度有40度,此刻的我有些小庆幸,也有些小阴暗的得意,看着窗外那些穿梭在街头的和小区的人,相比之下,我能避开风雨酷暑,可以悠闲的着窗边看着风景,也算上一种安逸和舒适的状态。

好吧,让他们去拼命吧,不管怎样,最起码现在我还能偷闲这里做观众。或许是对我的考验,也是家庭的魔咒,但最起码医生并没有说永远不能够恢复,此刻我更愿意享受这悠哉的生活,真的没有那么心急去恢复他们都急于让我想起的真实记忆。

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家里,身边出现的这些人,会讲很多过往的事给我听,每每提及的名字,很多的确会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但又不能确切想起真实的东西,而来的这些“看客”,有些人看着我的表情紧张甚至急到脸通红,真的看得出非常难过焦急,同时也有些人,明显在演戏,假装很在意,只不过懒得去揭穿,假装不知情。

我认识了爸爸和妈妈,在探望的同学朋友中,她们说的事和人,我的附和有时是真的,也有时是假的,不是喜欢骗人,而是有些时候不想她们失望,也有些时候,懒得再听下去,利用的脱身技巧而已。

我不会为自己谎言而羞耻内疚,也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做是聪明,点头肯定,只是觉得可以节约大家很多时间,也可以让我有更多的空间独处感受现在,追寻记忆。我想我本就不是什么高尚的白莲花,寻找让自己更快乐的方式,才是应该做的事。

晚饭后,我又回到自己的卧室发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进了房间,照到了床上那一束光就像一把闪耀着光芒的利刃把小小的房间一分为二。

妈妈在出院时,给过我一本日记,里面记载着本该属于我,但又被我弄丢的生活点滴,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自己亲手写下的历史中,拼凑着那陌生又该熟悉的记忆。

我通过身边人的讲述,以及文字记录的点滴,不断将碎片的真相重新组合在一起,有时候我真的感慨,是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写这些莫名其妙的怪东西,一个连此刻自己都时而觉得难懂又无聊的记录,当时的我,又处于怎样的状态,才会写出这些鬼东西。

这种拼凑后的感受,除非你有同样的经历,也来一次失忆,不然很难体会此刻我的心情。之前在床上静养足足有3个月的时间,身体虚弱的很,所以哪怕后来想走动,身边人也不允许我随意外出,那一段时间,恐怕最活跃的就是我的脑和心,疲惫混乱间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而最常出现的状况就是头疼,思绪如洪水般倾泻而下根本不由自己控制,但似乎越是疼痛难忍时,有些感受越是清晰,可似乎又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这种感觉总是那么远又那么近,只不过近在咫尺,暂时还没有被我揭开面纱的一个谜。

我喜欢夜,因为似乎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让我不用伪装迎合每个人表现的积极,但我又害怕夜,因为它是那样的凄冷和孤寂,让人手足无措感觉头皮发凉。

常常我感觉到自己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汪洋之中,看不到尽头,也无处安放自己的身体,远处总是隐隐传来那刺耳嘤嘤的哭叫声,让人不寒而栗,孤舟的船随时会被沉入那深渊的海底,而我这样的旱鸭子一定会很快被淹死。

只不过似乎每次在梦境中,不知怎样炼成的狗刨式的泳姿,拼命扑通着,找寻那可以救命的东西,直到精疲力尽,却无力逃脱这样黑暗恐怖的命运之海,而有时候刚巧又会被唤醒,哪怕那并不是沉睡,只是神游到了另一个状态里。

有时候感觉我的脑里住着一小条虫,总在角落里偷窥着我的生活,莫名的时候爬出来看着让我胆战心惊。当然这样奇妙到错乱的感觉,我并没有告诉爸爸妈妈,因为他们一定会把我当成疯子,恐怕到时候不是再去找心理咨询,而是精神病医院疗养。

看吧,我的“正常指数”还算达标,最起码懂得规避一些可以惹麻烦的言语。

毕竟违背常态思维的感受和言语,都会被定义为不正常,并用所有人觉得合理的解释,定义现实的一切。

每次感到无力恐惧孤独的时刻,我都会不自主抱起床边的毛绒玩偶,似乎孤独中,它有种神奇的力量,让我暂时得到安抚。

也许是别人送的礼物,也许是自己购买的一个装饰品,而此刻,它则像夜的守护者,护我周全,给我力量,成为了无形的精神上的助力。

医生说我的恢复状态,是他接触过病人中相对比较快的,效果也比较好的一类型,哪怕有时候只是我不去正面交锋而已。因为我清楚,有些事,其实答案还是需要自己去找,哪怕否定说出实情感情,也并改变不了事实。

“默默,想要什么礼物”很有雌性的声音,转过头,是爸爸在问,得到可以自选的礼物,本该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然而此刻,我的神情真的很难掩饰住失落情绪,因为在日记的帮助下,我同时挖掘出了爸爸的秘密,而这似乎和他慈父的样子,真的难以和现实匹配,以至于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继续和他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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