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看出来，你很喜欢你家竹哥哥啊。”东方苏淡笑道。
“那肯定啊！竹哥哥他平日里——平日里——”瑾萤忽然想起什么，望了东方苏一眼，“哎呀，毕竟自幼便只和竹哥哥生活在一起了。”
“只和？这儿——就你们两个人住吗？”东方苏意味深长的问道。
“也不全是，除了我和竹哥哥，瘳老也会来，听竹哥哥说瘳老算得上是他大半个师父了，竹哥哥的医术啊，灵术啊什么的都是他教的，这几天瘳老都有来看苏姐姐的病。”
“哼——这样啊。”东方苏像是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那位瘳老是个怎样的人？”
“我见次数他不多，不过虽然竹哥哥叫他瘳老，但他看上去和竹哥哥年纪无异，只是略显长者风范。”瑾萤走出门望了望朦胧的日光，“瘳老都是晌午来，今日应该也不例外，你到那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咳咳”
冷风顺着窗梁涌入屋内使东方苏不觉的咳上了两声。
“苏姐姐，你还是回屋躺着吧，我去叫竹哥哥给你看看。”
“不必……”东方苏想要起身拉住瑾萤，但身体变得有些乏力，喉咙也抑制不住咳出声来。
“苏姐姐？”瑾萤一把扶过将要摔倒的东方苏，“我扶你进屋吧。”
东方苏点了点头，就算性子再怎么倔，在旁人眼里也是风一吹就要散了的病种。
“怎么了？”
闻声望去，方竹已站在门外了。
“姑娘怎么出屋了？姑娘的病情见不得寒气的，屋内有设的结界可让姑娘免于寒毒侵蚀，姑娘快回屋吧。”方竹扶过东方苏另一侧，“瑾萤你去熬药。”
“你可别怪罪瑾萤，是我不让她叫起你的。”东方苏躺在床上从咳嗽中挤出几个字来。
相较之前，东方苏面色略显苍白，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都依姑娘的，姑娘还是先别说话了。”方竹从被褥内拿出一只手把着脉搏，蹙眉道。
〈他的眼神温柔极了，像水那样波澜不惊，但好像有一丝怜悯的韵味，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但倘若我如常人一般，你还能有如此柔情？〉
忽然东方苏感到自手腕处流向全身的一股暖流，她望着皱着眉头的方竹便了解了大概。
等到东方苏喝下了药情况有所好转，方竹的眉头才缓缓舒展下来。
东方苏感觉这次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刺痛，像是被手腕处传来的暖流所掩盖，身体由内而外的变得温暖平静，睡意也变得朦胧。
“姑娘还是再歇息一会吧。”等到药效过后方竹收回手，见东方苏眼睛欲合欲闭，便要带着瑾萤离开，“我会让瑾萤在前堂护着，待姑娘醒来大可叫来瑾萤。”
“竹哥哥，对不起。”瑾萤一出门就再一次低着头扭捏的道着歉。
方竹淡淡笑了笑，轻轻摸了摸瑾萤的脑袋，语气变得愈加柔和，“就是因为人会犯错，才诞生了「抱歉」，但就是因为人会犯错才不应该次次都把「抱歉」「对不起」挂着嘴边。”
“知道啦！竹哥哥。”瑾萤又俏皮的笑着，她独享着方竹这般似水的柔情。
“你好好照顾她，我去把瘳老叫来。”方竹收回手，“哦，对了，她现在中了我的术，理应要睡上几个时辰，你不必时刻守在门外。”
说罢便御剑飞去。
几时后，东方苏听到动静，朦胧睁开眼看见方竹跟着一位“山野村夫”来到屋内，听方竹称其为“瘳老”东方苏便了解一二，正如瑾萤所说的那种，他眼神空洞深邃附有沧桑，像她厌恶的那位大人和祖父一样。
瘳老身着白袍，玉树临风，身姿如松，却不见有长者的架势，他把了把东方苏的脉搏和方竹谈论着。
〈他们很体贴，他们怕影响到我不敢大声谈论，他们很拘谨。〉
〈他们谈论的应该是我的病情吧！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一定不容乐观吧！也罢，自那天开始我便对生没有太大的期望了。〉
两人走后，空气再一次宁静下来，东方苏睡眼惺忪，眼睛一合一闭似乎又过去了数个时辰。
东方苏走下床，身子变得轻便，少了清晨的刺痛，她活动活动了筋骨便推开门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瑾萤坐在书桌上练着字。
“苏姐姐！”瑾萤听见开门声回头惊奇道，“苏姐姐，饿不饿？我这就去做饭。”
瑾萤放下笔就起身往屋外走去，指了指对面的屋子，“你要找竹哥哥的话，他正在前堂和瘳老谈话呢。”
东方苏低声应了一下，便往前堂走去。
东方苏扶着门框，向屋内望去，一下子目光就定格在方竹身上，此刻方竹也顺着目光向东方苏看来，两人四目相对。
和先前不一样，方竹的眼神有些冷瑟，显得有些防备，让东方苏有些不寒而栗，但四目相对后目光又变得有些柔和。
“姑娘醒了？”方竹淡笑道，扶过东方苏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等到东方苏随意坐下，原本坐在方竹对面瘳老打破了宁静，“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这姑娘了解自己的病情。”
方竹感觉到了目光向瘳老点了点头。
瘳老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东方苏，“姑娘可曾记得，曾中过毒？无论多久以前。”
东方苏摇了摇头。
“那姑娘，曾经身边可有，或遇到过什么医师？就是那种经常给你喝这个喝那个，还时不时抽你几滴血，然后遇见他不久后身子就变得时好时坏的那种医师，或者其他你感觉有奇怪行为的医师。”
东方苏听后随即紧紧皱着眉头，“有，情况和瘳老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姑娘，你多半是被骗喽，你体内已经被那毒修下了五种毒了。”瘳老心疼道，“前几日给你调治了几次已经大有好转了，清晨那般多半是五毒里的寒毒发作了，不过问题不大，整治的方法如往日即可。”
瘳老忽然停顿了一下沉默不语，方竹也撑着头沉思着。
“啧。”瘳老打破片刻宁静，“姑娘要想以后身体无碍，就要去做修士，把这些毒运化为石瞿壁，但修士打打杀杀，与其去搏那点滴概率，倒不如就这般活着。”
“但若姑娘愿意，方竹可以把你和瑾萤一同送到雍和学院，那是东墉第一学院。”
东方苏望着方竹没有过多犹豫便答应了。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倘若我没有见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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