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好想你啊！”巨蟒口吐人言，“你非说要来这里住下，结果我才出门你就说要去洞府一趟，现在才回来。”涤非不动声色地附和：“嗯，等的累了吧。”实则打量她化形后的脸，试图在上次的记忆里找寻熟悉的面孔。
很可惜没有，她对这个人没有记忆。或许白素贞有，按她的话推测，自己应该是来了却因果的，不知为何还回了一趟洞府。
“你在家呆得烦了吧？”涤非边走边小心套话，“有没有好好修行？”
妖精中说这种话题总不会错的，小青骄傲仰头，“比前几日好些！”
白蛇决计不会是青蛇的亲姐姐，也许是从小相依为命，也许是半路结拜，涤非庆幸她遇上个活泼的话痨，几句间把老底儿都透露了。
原来这青蛇唤小青，是白蛇捡来的一颗蛋，孵出来后跟随白素贞修行，如今才五百年道行，勉强可化作人身。涤非收集着信息，欣慰地发现点数有上涨的趋势。
可这因果该到何处去寻呢？
以往的信息告诉涤非，这种玄妙的东西一般讲究缘分，如果时机没到，就算去找也不一定遇上。她死了一次却到了山下，想来原故事里白素贞必须下山，而且必定解决了因果，否则往后如何争霸？
不对。涤非突然想到，也许她太想当然了，因果是佛教俗语，谓之因缘与果报，她起先一直认为“了却”是带了排他性，所揣测的因果都是坏的，例如她先前杀死了什么人做了什么恶事有人来寻仇。或许一直以来她受了局限，为什么不可能是好的呢？
毕竟她也听不少人说过，在一类小众副本里，主人公都是遭遇了挫折之后获取奖励，而且是大奖励。或许白素贞的因果是对她修行有益的，只不过要在挫折之后才会到来。
“小青，最近又发现什么不对么？”
涤非想确认一下挫折大概会在什么地方来，便见小青说：“姐姐想做人想糊涂了，这百里内除我二人，谁敢造次？”
原来她们是隐藏于世的大妖。
等等，想做人？
白素贞为何想做人？
她不动声色一边跟小青逛西湖，一边思考白素贞的来意。
目前可以确定，白素贞选择这里，应该是有她的原因。假设因果需要自己等待，却是可以在修行中被发现的，按她恶补的小说常识，杭州城肯定是她择定的待机缘之处。
只是她为何想做人呢？
涤非百思不得其解，人妖分明，期间各有天地法则所束缚的行为。但随着时间过去，妖精在人间已经只是怪谈之类的古老故事，被丑化了面目。
白素贞修行发现有因果未了，不知什么原因使她选择杭州，带上小青来此以人形居住，并等待因果上门。这样推确实很合理，只是现有的线索不足以让涤非推出她想做人的理由。
她叹气，小青敏锐地发现了，忙凑上来笑着说俏皮话：“你看她们非要用两条腿走路，又丑又费劲……不是我不肯学啊，你都说了嘛，我五百年你一千年啊，”
“你还不够努力，整日贪玩儿。”涤非无奈道。
“姐姐才贪玩儿，一日一次地来断桥，就是逼我不能露尾巴嘛！”
也许地点也有了，白素贞认为因果会在断桥。望着来去的行人，涤非想，有没有可能白素贞想做人是和因果有关？譬如，她需要等一个人，但对方不可能和妖说话，所以……
不，那样以她的功力，随时可以维持人身，根本不必“做人。”
白素贞眼里的“做人”，到底是什么？
她试探着问小青：“小青，你想做人吗？”
“姐姐做，我就做！”
“我是问你自己，你想做人吗？”
小青瞪大了妩媚又清澈的眼睛，笑说：“虽然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想做人，可是我觉得，人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因为有很多很多的规矩，我一定不会习惯的，我喜欢洞穴。”
她问：“但是为了跟姐姐在一起，多难也得去做。可是姐姐能先告诉我你的原因吗？”
涤非被问住了，她尽量镇定地假做若无其事，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来自小青的试探，也许她在无意中暴露了什么引起她的怀疑。她们在一起五百年，彼此性格习惯早就熟悉地不行，贸然被涤非取代，不怀疑是不可能的。比如刚刚，涤非故意漏过许多话不答，因为她还不清楚跟对方交谈时一般如何自称。
“我……”涤非关键时刻突然有了灵感。
“有因果未了，非我想来。”绝不会有错，白素贞瞒着妹妹，是为了下山解决这一件事！
“小青，我的修行已至瓶颈，若不了却，毕生只得停滞此处毫无寸进了。”
“啊？难道是……”小青陷入思索，她像是发现了大秘密，突然又露出鄙夷，或许是在姐姐面前一向无遮无拦惯了，她又担心地偷看白素贞一眼。
“原来是这样。”她竟然重整旗鼓，跃跃欲试道：“如此甚好。”
涤非满天雾水，却仔细把她的话过了几遍，未发现端倪。
她很小心地把“做人”跟“因果”联系在一起，看似直接的把这些通通划到为了增进修为上，是涤非目前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但小青显然听她说过，还推导出了一些内容，只可惜现在不能问，否则过于暴露，涤非遗憾地继续游荡。
“姐姐不用费心，我晚上去把他绑来，何必一天天打着训练我的名头逛这西湖？”
这是试探吗？
她依然谨慎地说：“不必了，顺其自然就好。”
既然白素贞直到下山都没告诉小青原因，她也不能太热切，得符合一个因修为停滞而心事重重的妖。
“没事，事后抹去记忆，他不会发现的。”小青熟练地涤非都要怀疑她到底干过多少类似的事，这下不好拒绝，而且她也想看看，这个“它”究竟是哪个。
“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姐姐怕被那和尚发现？放心，你不在那段日子，我发现他早早选灵地闭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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