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巴蜀行·竹林雨 洛城里(二)

洛城盘踞在凉山山脉主峰天姥山东南侧,过三百里盘山羊肠栈道,方可见其城池轮廓。洛城连通中原和巴蜀,而且是巴蜀唯一一处入口。往来商客行旅络绎不绝,富庶之象自然也在城中显现,洛城从而也有“天府之城” 的美称。

其实,洛城还是一座天下人皆向往的修真圣地。相传,千万年前,一个名叫清徽的道长在此游历,并最终悟道飞升。而他创建的清徽门,出现了无数的传奇大能,好多位大佬在清徽道长之后也在此悟道飞升,所以,洛城是所有修真者都向往的圣地。

但,从千年前最后一位飞升大能得道以后,不知为什么世界却开始灵气凋零,世人再无能突破那个境界的人。所以,清徽门这种传统修真的门派逐渐没落,取而代之的是剑阁这种修行杀伐之术的门派,企图以剑气开天门,以羽化飞升!

虽然清徽门没落,但其影响力却还很深远,所以每十年一度的修真盟会还是要在洛城举行,这个传承上万年的规矩始终没有变更。

而李司南此次前来洛城,正是为了两个月以后的修真盟会。不过他来的这么早,还有另一个原因——拜访清徽门掌门人,寻找解决自己灵海中气旋逆行的问题。

此时已经快要到戌时,整个城市却没有丝毫的倦意,反而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贩夫走卒,富家子弟,僧侣道士,番邦异族。街头杂耍卖艺之人不胜枚举,勾栏瓦舍灯红酒绿,花团锦簇。总而言之,洛城就像是缩小版帝都一样。

李司南兜兜转转竟莫名的来到了洛城之中最大的客栈,洛晖客栈。

老木参天碧,蟠龙绕古枝。

整个客栈都是围绕着一株参天的蟠龙古树而建,青砖黛瓦,碧顷琉璃。建筑风格多有江南玲珑精致之风,却又有着恢宏磅礴的气势。

李司南并无多言,径直将腰牌给迎出来的伙计看。原本还因为李司南衣衫褴褛而嫌弃的小伙计,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殷勤的不行,一阵嘘寒问暖。弄得李司南不厌其烦,伙计才悻悻地带着李司南来到了客栈七层,五大阁之一的蓬莱阁。

“看来,这剑仙大弟子的名头倒也是个好东西。”李司南看着眼前雕梁画栋的蓬莱阁,如是想道。

走进那蓬莱阁,环望四周,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独属江南的细腻温婉的感觉。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支毛笔。紫金香炉缓缓升起烟雾,沁人心脾的香气在屋内飘荡。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紫色薄纱,随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而飘动。

不愧敢叫蓬莱两字,整间屋子都透出一种缥缈的灵气,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瘦马也早就被人牵到客栈马厩之中吃上了寻常百姓吃不起的灵食,奔波多日,似乎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匆匆吃了一点东西,李司南就坐在床上入定了下来。

他又感受到了那一股气旋在体内逆行,和自己的灵力在体内僵持不下,也就是李司南所谓丧失全部灵力的原因。其实他灵力并没有消失,只是那股奇怪的气旋让他没办法催发丝毫的灵力。

这道气旋在李司南十六岁刚刚突破玄灵境的时候莫名出现在他的灵海之中,并且不断的蚕食着李司南的灵力。连剑仙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能教李司南一些法门勉强压制住这股气旋,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李司南原本是剑修不世出的绝顶天才,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玄灵境,并且他还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剑仙唯一一个能施展出全部青莲十六式的人。

可惜,这道该死的气旋让他一丝灵力都无法调动,玄灵境的修为无法发挥分毫,变成了一个凡人。

从剑阁大师兄一下子就成为了一个边缘化的人物,这样的巨大的心理落差使这位天之骄子性情大变,开始嗜酒如命,自号“酒中仙”。

在剑阁煎熬了三年,依然没有丝毫解决的办法,受尽了冷眼和奚落。当你有实力,全世界都认为你是对的,当你突然落魄,落井下石的人就会纷至沓来。

最终,连剑仙都不得不迫于宗门的稳定,借口修真盟会在即让李司南下山历练。临走之时,师尊给了他一封信,让他来洛城投访清徽门,或许能找到解决灵海内气旋的问题。但是,李司南依旧有一种被宗门抛弃的感觉,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那种看狗、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让他很是愤怒。但,他又能怎么办呢?只好背起了行囊,踏上下山历练的旅途。

李司南又围绕着灵海运行了一遍小玄天功,落于颓势的灵力立刻光芒大作,将气旋顶回了一大截,随后又进入到一种僵持的状态。

李司南缓缓睁开了眼睛,没了那种人前的放荡不羁,更多了几分愁思和凝重。

月光姣白,满天繁星,楼上少年满身风尘,斜倚窗棂。楼下车水马龙,声色犬马。

“救命……救……救……救救我……”正在李司南思绪万千之时,一道微弱的声音突然传来。听起来是一个姑娘的声音,虚弱无力。

李司南眉头轻轻一皱,见死不救他自然是做不到的。循声向楼下张望,修行者极致灵敏的五感,让他一眼就看到了对面一间绸缎铺的屋顶之上,竟然躺着一个衣衫破烂却隐约可以看到其身材曼妙的姑娘,她浑身血迹斑斑,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姑娘的存在,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甚至没有人抬头看一眼。

李司南顺手扯下幔帐,脚尖轻点窗棂,直直跃了下去。轻功主要是身法,没有灵力的李司南也可以施展的得心应手。行走江湖,打不过也得跑得过,轻功就是李司南保命的底牌。

轻轻落在了那间丝绸铺的屋顶,李司南俯下身来看了看姑娘的状况。她身上全是类似于鞭打的伤痕,都是皮外伤。

“姑娘……姑娘……”李司南轻轻晃了晃她,见她没有反应。嘴角逐渐泛起一丝无人察觉的笑容,竟然有些宠溺。然后将幔帐盖在她的身上,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酒葫芦,满足的喝上一大口。

“啧!啧!啧!演技拙劣,拙劣的紧。”李司南摇头叹息道,故作失望状。

见姑娘还没有动静,又笑道:

“我说,装成这幅样子,你都快被我看了个干净,不就是为了引我下来吗?还装?”

幔帐下的姑娘突然睁开了眼睛,血红色的瞳孔盯住李司南。

直挺挺地扑向了李司南,李司南反应极快,加上早有防备,一侧身躲过了姑娘的一击。

那姑娘见一击不中,扭身一拳袭来,势疾如风。

李司南单手擒住她的手腕,似钢钳一般,任由姑娘手忙脚乱,就是一丝也挣扎不得。

那姑娘猛地一跺脚,嘴角下沉,眼神恶狠狠,看上去仿佛像是在憋什么大招一样。

李司南一拍额头,心道,糟糕。

“三……二……一……”

果不其然,姑娘眼眶开始泛起浓浓的雾气,那俊俏的模样搭配上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令人看了有些心疼。

“哇……”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瞬间充斥了李司南的耳膜。

“我就知道,你准要哭!我也是闲着没事,招惹你干什么啊……”李司南无奈的嘟囔着。

“好了,好了!多大个人了,还和小姑娘似的,别哭了!”李司南无奈道。

“不!就哭!我就哭!”姑娘腮帮鼓着,一脸愤恨,就偏要和堵着耳朵满脸无奈的李司南作对,他越堵耳朵,她哭的声越大。

“你……你下山,为什么不带着我?为什么?”姑娘一边哭,一边褪去了法术,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娇小可爱,可眼睛还是红红的,哭的梨花带雨。

“你听我说,小岚。我这次出来不是来玩的,我是下山来历练的,很危险的!”李司南良久才安慰好小岚,一边撸着她的头发,就像撸猫一样,一边叹着气说道。

“我知道,师兄。可是,你没做错什么啊?为什么师尊要赶你下山?”小岚一边抽泣哽咽一边说道。

“师尊并不是赶我下山,我只是在山上待的太闷了,出来散散心而已。”李司南温柔的笑着,其实内心也是充满了酸涩的感觉。

“我不管,反正你不带着我,就是你的不对!”小姑娘傲娇地冷哼着,一副永远也不想搭理李司南的模样。

“赶了这么久的路,没吃东西吧?师兄带你吃大餐好不好?”

李司南太知道这丫头的软肋了,果不其然,李司南一提到吃,小岚扑朔的两只大眼睛立马就装满了小星星,一脸期待的看着李司南,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好耶,我们快去吧,我都要饿死了!”小岚一把挽住了李司南的胳膊,丝毫没有男女之间的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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