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成家后还没有孩子,我们去了,就是八个人吃两个人的口粮,根本不够,那时候全国各地都没粮食吃。大姐两口子天天饿着肚子去厂里工作。
实在没办法,大娘对母亲说:“好妹妹,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咱为了孩子活命,你就再走一家吧!”大姐家住在大车店对面,那大车店的人就给我母亲介绍了个丈夫,是三原县陵前乡铁家村的一个没有成过家的单身汉,从此他便成了我的养父。
养父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名叫黄家洼的山村,那边都是石头山,山不高,山上都是荒草很少有树木。村里每家都有桃园,桃园就在川道里。初次来到大山里,看什么都觉得好新鲜!在到家之前养父就跟我和弟弟说:“我们要去的人家有四口人,要叫二伯,二娘,三伯,二娘家的女儿叫小珍珍。”
到了他们家第四天,已经是腊月三十了,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的父亲,我的雄哥,他叫我快点给我爸烧纸去,我记得很清楚,跑呀怎么跑也跑不动,我跑到一个很大的房子里,那房子有两排,床上睡的都是死人,拿白布盖着,我还听见父亲在哼哼。我正跑着去磕头的时候,猛的一下醒了过来,方知是个梦。我想一定是我的父亲死了,我虽然还小但我心里很难受的。我想起在老家的情景,母亲在外边拉犁子,天气变冷了,大娘就给我们四个孩子一人做了一双棉袜子。虽然日子贫苦,但我觉得很快乐。
六零年春节过后,在黄家洼落不了户口,养父就把我们带到了另外的一个更偏僻的山村,并在那里落了户口。
我们落户的村子只有四户人家,两个小孩子,女孩叫仙娃,在上学,男孩子叫柒珠,没有上学而是天天放牛。那时的我也早已到了上学的年龄,养父没有让我上学。养父和母亲下地干活,我就在家里给他们做饭。一天母亲下地干活回来带了几个人来家里吃饭,我擀的荞麦面条,他们一个人吃了一碗,都说很好吃,其中一个阿姨跟母亲说:“那荞麦面条很难擀的,她怎么还能做得那么好!”
不知怎么了,我在那个地方三天两头生病。
很快到了七月份,那山里的野果子都红了,漫山遍野都是好吃的东西。我和弟弟经常去找柒珠玩,柒珠有些自豪的说:“等再过一个月那山上的梨子就熟了,那梨子可好吃了;我们这个山上野樱桃也很好吃,还有那漫山遍野的野葡萄;对了,还有一种最好吃的东西那就是地皮,下过雨后如果连着阴天,那草堆下面一堆一堆的地皮,地皮做包子、面条、烙饼都特别好。”那时候,只要我和弟弟饿了,就去门前摘些野果子吃。
七月十几号,养父说:“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我有些恋恋不舍,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来。那天晚上我们就跟着养父去到了十几公里外的地方,那地方是园区。 我们到那儿以后就开始吃食堂了。
一天,母亲递给我一个小篮子,说:“食堂一开饭你就拿这个小篮子,给咱到地里去提粮食去。”我们家离庄稼地很近,那地里的谷穗一堆一堆的,母亲继续说,“你从小就没人管,所以你不要害怕。”那时我也不知道害怕,整个秋季我每天都给家里提几篮子,我白天提,母亲晚上打,整整打了满满三大缸。听母亲说,我给家里拾了两担多粮食,自那以后,我们那个家再也不缺粮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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