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临

七玄城地处南国之北,北临晋城,南向海,半岛状,余环山。世称境外之地。  

曲径而通幽之处,落一方衙,双柱镇门,隐有虎纹盘旋柱上,其间刻有南国大篆--镇西凉王秦放,门院略凋敝,府门色淡哑,唯有正上“秦”字亮驳,笔锋如剑,气势恢宏!

府内屋落多呈四合状,以中轴排布,大小府庭鳞次梓比,颇具帝苑之风。

正时,边庭某角絮絮声来。

“此是何人,怎从未见过?”秦府内、一男子佩金带紫,珠光贵气、扬扇而目视边庭。腹腩伴而轻颤,何有儒雅之气。

“群少,前夜来了一老一少,听闻这老者佝偻又似独臂,面如枯木,二人被咱管事的老李头带至家主府,便是他了。”后方一奴才着褐衣,眼神掐媚,半躬着身,双目不敢直视,便俯头望着兽履。

“哦?又一个外族人。最近府内可不平静,据说其他的嫡房又新招了不少客卿,哼!幸有我爹未雨绸缪,我七房本就年皆三甲,这次定要拔得头筹!”这被称为‘群少’之人似是了然,步落而止。“叫你去帮忙看我寻弟,如何?”

“寻少进了碑林苑……已有三日,小奴也只能借着送膳和祛尘才能见上,只是……。”奴才略显迟疑,面若惶恐般。“小奴不敢隐瞒,只是近日寻少似乎许久未动,只是靠墙呆坐,屋内甚至隐隐伴有恶臭……。”

“住口!若不是看你年幼就跟我,今必要你皮开肉绽!秦寻与我过命之情,更是在岁奉时被收为义子,凭你也敢秽语相向!”秦群圆目瞪来,横肉上隐有青筋浮显,但转又眉头紧皱,似内心踌躇,急迫迈向碑林苑、瞬时奔逸如尘。

碑林苑是府内少有的雅境,外环假山绿水,内设经阁书弟。此时一面相孱弱的少年正侧靠墙角,污发如帘从鼻尖侧过,只露有单眼,头微倾,腿曲直错开,神情木讷。

秦寻?……没想到爹最后的假死之法还是失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九州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嘶!”头痛涨裂!少年突然抱头直喘,汗落如雨,颊边可怖的筋纹震颤!

爹和太上以秘法保我血脉,我应该在墓中余百年而出,假死术!九州的人族,何谓仙!何屠人!若不是最后的仙人意志降临,何至于此!这幅身体没有任何记忆,连罡气也不能运转!

“寻哥啊!这次可要给我做主啊!大房昨夜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孬!”突然房子砰声推开,秦群拎着那装文的折扇,做嚎啕大哭状,似就要往秦寻这扑来,眼角甚至可见晶莹。

群少与在外可判若两人,连称呼都成了“寻哥。”

秦寻不为所动,微微扬头,木讷望之。秦寻本就沉稳,知这胖子习性,索性摆出呆滞状,和前日依然。

缺少认知,缄默是最好的对策!

“寻哥,那黄家的小娘皮真不是个东西,当众甩脸让你难堪。以我寻哥的能耐,多少姑娘投怀送抱,真不识抬举。”秦群在一旁手叉腰,龇起嘴,侧过身子怒视着,还时不时的瞟向秦寻。“走!弟弟带你去见识下我大秦家的姑娘!族姐族妹随便挑!咱亲上加亲岂不妙哉妙哉哈!”

……

见半晌没有吭声,秦群无奈,也不嫌弃,双腿叉坐在秦寻旁,一脸嬉笑道,“寻哥啊,这几日我好似摸到了锻体四重门槛了,有空给我指点指点呗,马上族内小比了,其他几房都忙着找客卿,只有我!太努力了!但是没用啊,我就像漏水的桶,装不住啊,哎!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实力,我爹做梦都会笑醒。”

又是一阵无言……

“你可要快点走出来啊,寻哥,我不能没有你啊!”秦群说罢满眼“神彩”又想扑来,却又怕适得其反,堪堪停住。

只以为是情伤太深,便不敢多扰,见秦寻身体无碍,便默默的往门口走去。

少顷,扣门声轻轻传来。秦寻单手撑起,缓缓站起,稍扬了积灰,端起侧架上的古黄木简,细心品读。

初临异地,尽快掌握更多的信息,降低暴露的风险,九州之事急而不得,必须先立足当下。

因救命之恩而踏进此处,和秦群结为兄弟,更得七房主收为义子,据秦群所言,这幅身躯的主人应有锻体七重境,不知能力何许,可惜现在身上寸无份力,没法做个比较,倒是语言和九州想通。也罢,在这屋内恰有文献古籍,今夜便可看完了《南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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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碑林苑门从开轻推开,秦寻提过绣腿轻迈过槛。

门外的奴才警觉,马上被惊醒,正是昨日在秦群后方的奴才,昨日因多嘴差点吃罪,更是不敢丝毫怠慢,彻夜就守在碑林苑门口。

此时甚至不敢抬眼,躬着身,双手向前呈着早已洗净的绣巾。

接过绣巾轻轻擦拭几番,出门前已是打理过。秦寻曾也养尊处优,深知大族愈加重礼节。

“带我去找你主子。”

事先想好的说辞,有人引路能避免暴露。

碑林苑范围不小,好在秦寻所在距离西边门较近,二人不多会便经过演武场。此时正值晨练,演武场上整齐排列着秦族弟子,秦群赫然也在其中,在广场的靠前方,正有板有眼的训练。

秦寻驻足暗自揣摩,和九州弟子的训练模式大相庭径。秦族弟子对着木人扎马深推,利用腰腹力量稳住下盘,自丹田憋力,再配之均衡的呼吸术,四肢灌力,久之形成力势,做到腰动身行,这是各家族基本操练之法,确实大有裨益。

和《南国志》记载想差无几,虽没有九州的淬体法玄奥,也绰绰有余了。

踌躇间便来到秦群所在,奴才适时退下,也惹来了旁人的目光。

秦群见来人瞬间抖擞了精神,卸去臂上的铅体,强行忍住急促的呼吸缓缓走来,看似气息四稳八方。

“寻弟,可算来了!走,带你去见识下我们族里的女天骄!”说话间还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这里大都是锻体五重的,可入不得法眼。”

“不必,我就是来看看你,闭苑许久,没见干爹,正准备去请早茶。”秦寻微微摆手,稍显得体说道。

“正好我也要事要去,阿福,你去把寻少爷的那间屋子再好好整理,利索点。”

说话间练武场的气氛不知觉有些怪异,秦族子弟本多自觉,没有武师带领也不会落下训练,但此时却能见到许多偷瞟的目光。秦群也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使劲收了收腹上的赘肉,傲然挺立,还不时露出自以为欣慰之情。

秦寻了然,尤其是十二三左右的年纪,对同辈翘楚甚是向往,至于秦群这个年纪还能在这里,也都心知肚明,平日里也偶有嗤笑,这种情况直到去年遇见秦寻才好了不少。

秦群转而手舞足蹈一番,冲场下露出一副激励的表情,才心满意足。

“哟,这不是七房的大公子嘛,又来指导同辈了?”二人正当离去,后方忽而传来稍显尖锐之声。

“呿,二房的表弟啊,我道是谁,不好好待在你们如风庭准备年中的小比,跑来我边庭作甚,莫不是来偷师学艺?”秦群看清来人,抢身上前,面露不耐,“哎!还真不巧,今我要指点的人可不包括你,下次,下次和表哥说道,也好提前安排不是。”

“嗤!大言不惭,嫡系子弟中也就你还能在锻体四重踏步了,不简单呐!今年小比我娘可邀请了赤城的离运公子,看你们这次又如何!”

“离运?哼,不过初入灵罡罢了,我爹…”秦群突然闭口不言,冷笑道,“秦铉你们还是这么怂,二姑就这么怕输?我可听说这离运品行不端,蛇鼠之辈。”

秦铉扬眉嗤笑,面若嘲讽,不再理会秦群,转而望向秦寻,一脸挑衅。

秦寻自然不予置之,这种家族小内斗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不曾谋面的义父身上。

“走吧!”秦群有些意兴阑珊,不再搭理。

“给我盯着点,两个月后便是我七玄城中的小比,据说那时的奖励甚至有养气丹这种宝物,族中名额有限,可不能有任何差池!”临走前,秦铉朝身后侍从小声说道。

……

边庭正院,秦府内八大院之一,一中年男子坐镇中堂,宽袍加身,体略宽,与秦群有六分相似,神态儒雅。他悠闲的端起茶杯,以盖轻拨开茶叶,吹,闻,抿,而后望向边位的秦寻道,语重心长道“你们年轻人之事,我无心过问,不论如何,当要守住本心,问心无愧便好。强者恒强,切勿迷失本心。”

秦寻知此话所指,内心苦笑,却也认同,“爹,请放心。”

秦寻不敢称呼“干爹”,怕和此前不符徒生事端。

果然,群父闻言有些意外,喜形于色。突然又眉头紧锁,脸色踌躇。“此处小比,对我们怕是有些棘手了,大房有子牙坐镇,三个月前已是灵罡一重。二房、三房都去赤城请了外援,前日有一老者衔爱徒为八房而来,其余各房动作不明,我秦族出线仅有三个名额,二十五以下的灵罡三重以下皆可出战。这次恐怕是难了。”

“韩客卿呢?爹不是月初便委托他去拜访师门好友?”秦群难得脸色正经,凝重道。

“昨日最后一次云书和为父告别,也是仁至义尽了。哪怕这次他在也乏力了,即使是锻体九重天也难有建树。”群父无奈摇头,面露愁容。

秦群闻言,神色有些不忍。

“我秦家子弟,当自强不息!即使没有这养气丹,孩儿也当扶摇直上!”秦群知道父亲惋惜,眼神愈发坚定,开口安慰道。

秦寻诧异,心潮涌动,异国有共志!实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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