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漩涡

江凌尘打车回到市区。离五点还剩不到十分钟,他关掉了手机的勿扰模式。

然后他的手机就被钉钉的消息框刷屏了,看着不停冒出的信息泡,江凌尘有些不知所措。

秦轩:凌尘,在吗?在的话回个话!

秦轩:到底在不在?别装死啊,我们还没商讨该从哪开始查案啊!

秦轩:兄弟你理我一下啊!不能什么先机都让马叔和吴姨抢占了对不对?咱们赶紧商量商量啊!

……

……

秦轩:……

秦轩:。

江凌尘瞠目结舌。不是,说好了分头查案啊,难道您一点自主性都没有吗?那您当初是怎么被局长选进专案组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打字回复了一句。

江凌尘:我去了趟N市国立精神病院。你什么都没调查吗?

消息刚发出去,叮咚一声,秦轩秒回。江凌尘额头黑线直冒,敢情这厮一直盯着手机不放吗!

秦轩:哦哟你可算回我了,再不回我都要以为你跑路了!

江凌尘:少贫嘴。你真的什么都没去查?

秦轩:那哪能呢,不然我怎么跟白组长交差啊。

这时候,秦轩突然不往下接了,江凌尘等了一会儿,刚想催一催让他把话说完,结果又是叮咚一声,秦轩直接发了一条巨长无比的语音消息过来。

江凌尘刚点开语音,突然出租车内就爆出一声响亮的“您猜怎么着”,把江凌尘着实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把音量调到最低,这时候司机回头乐呵问了一句,“听相声呢?谁啊声音这么年轻?”

青年白净的脸上已经因为有气撒不出而变得一阵青一阵红。他一忍再忍发飙的冲动,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不知道,大概是德云社出来的。”

含糊过去后,他从口袋取出蓝牙耳机,深呼吸完好几次才重新点开那条消息。

“您猜怎么着?”隔着屏幕他都能想象得到对方的眉飞色舞,“我下午去了一趟袭击者的家,不过我不是正大光明凭警察身份去的。我假装是那家伙认识的朋友,哦,顺便和你说一下,那家伙叫彭虎,平时很喜欢交朋友,所以我的说辞他家里人根本没怀疑,见我是去安慰的就把我放进去了。”

“他老婆说之前已经有警察来过他家了,我想应该是马叔他们。所以基本的问题估计马叔都问了,待会儿五点汇总的时候就能听到。那我肯定不能再问一遍了嘛,所以我和他老婆边聊边套话,倒是套出了点消息来。”

“彭虎在下午消失的期间曾经用手机跟他老婆打过电话,”秦轩的第一个消息就很劲爆,“这个他老婆说她都没和警察说过,嘿嘿,结果被我套出来了!”

“彭虎在通话期间意识就已经很不清醒了,而通话当时才大概三点左右,离晚上七点多他出现在小区门口还有四个小时。”秦轩道,“彭虎说的话也挺奇怪的,他老婆形容就是他舌头跟打结了似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讲话了,只记得反反复复地说要注意什么东西之类的,他老婆也没听清。”

江凌尘神色微变。秦轩这个消息可谓关键,至少可以论证袭击者是被人陷害这一推论,那这样的话,离真相也就又近了一步。

“啧啧,总之彭虎这家子挺可怜的。其他信息我会发群里的,到时候你再看啊。”语音到此结束。

江凌尘刚想追问一句你现在在哪里,但转念一想,秦轩发的语音里风声比较大,估计也是在外面,不在警局,于是打消了念头。反正也不跟他接头,问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坐着有些无聊,“师傅,还有多久到警局?”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吧。”司机答道,“觉得无聊吗?要不要听听电台?”

“不用,放点新闻就行了。”

车载收音机被拧开,很快,朗朗的新闻速报就冲散了车内冷冰冰的氛围。边听着新闻,江凌尘边看专案组群里的消息,

“近日,越南海滨城市芽庄接连爆发数起大规模抗议游行活动,并且伴随有暴力事件发生。据悉,抗议游行的起因是因为芽庄当局拒绝救援一艘搁浅近海且身份尚未明确的重型货轮。目前越南当局宣布将采取强硬手段驱散游行示威。国家旅游发展委提醒您,此次货轮事件已经造成越南著名旅游胜地芽庄市进入紧张态势,为了您的安全,近日请勿前往芽庄市,如若有困在芽庄市的旅客,请尽快自行离开芽庄市赶往河内,华国驻越南大使馆会统一组织回国行程。”

群里白午又发了一条公告:现在开始汇总各自调查结果,先说我在警局内了解到的。袭击者姓名为彭虎,四十岁,事发前为市出租出行公司的一名出租车司机,平时人脉很广。我们检查物品时发现他家中的手机和座机,近日频繁与同一个电话号码通话,号码是经过加密的,现在刑侦科信息部门的同志们正在破解。如果破解完毕,将会是一个很大的线索。

马靳良:我和吴芳去过袭击者家属的家了,基本信息与白组长的无异,同时也补充一点,彭虎失踪前一直在家中,当天他没有去上班,他的妻子目击他出门前接过一通电话,随后就以见朋友为理由外出,之后就失踪了。因此之前我们的他人谋害论大概率是成立的。

吴芳:我还询问了彭虎最要好的几个朋友,他们都说彭虎已经几天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他单位的老板也说彭虎在事发前一天在上班途中就请假回家,同事形容他请假的时候‘很冷漠,极易激动’,类似精神药物所引发的思维偏激现象。

江凌尘也发了自己的调查结果:我去了趟N市国立精神病院,但是没有许可证书无法见到七个月前的袭击者。此外,我在袭击者曾经待过的房间发现N市精神病院曾经对他的束缚出了些问题,估计在院内又造成一些人被咬伤,但是那里的主任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而是将这件事淡化了。

白午:你的意思是,精神病院对七个月前的袭击者的后续有所隐瞒?

江凌尘:可以这么说,所以我怀疑袭击者的症状可能不止发狂那么简单。人的精神就算再亢奋,也终究会有极限,会有要休息的时候,但是两起事件的袭击者都似乎太过于精神了,甚至强行注射镇静剂都不能让他们完全安静下来。

吴芳:你是说他们甚至都不用睡觉?这确实有违人类的生理常识。

白午:小秦呢?有收集到什么信息吗?@秦轩

然而一向活络的秦轩这个时候却似乎没在看手机,群里冷了一分钟,白午才又发了一条消息:他没回的话,那么线索就到这里。吴芳,今晚立刻整理一份思维导图给我,马靳良,继续安排人手盯着袭击者家属住所,在事情出结果之前我不允许有任何媒体打扰他们。大家各自回去休整,等信息部门的人把那个电话号码破解出来后我会第一时间把消息发给大家。

马靳良:收到。

吴芳:收到。

江凌尘:收到。

秦轩:诶诶诶白组长!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在地下车库,信号不太好,发出去的一大串消息冒感叹号了。您稍等一下,我再发一遍。

江凌尘回想了一下,秦轩刚才给他发语音的时候环境里风似乎很大的样子,这个时候又跑到地下去了?难不成刚才他在开车?

可左等右等,秦轩又没声了。不仅秦轩没声,组里其他人也都没了声音。

江凌尘还在奇怪呢。正在等红灯玩手机的司机突然抱怨了一声,“诶我去,这网怎么断了?视频刚看到最精彩的部分呢,真是的……”

青年一个激灵,检查了一下流量信号,发现上面赫然显示一个大大的“E”字,表示无信号。

怎么可能没信号呢?现在他们都进市区了,信号不该会差啊……

“师傅,您手机也没信号了?”他急忙问前排的司机。

“对啊,哎?怎么,你也没信号了?”司机惊讶道,“我还以为这张移动的卡又出问题了呢,你是移动的还是电信的?”

“啊?我电信的。”江凌尘答道,同时大脑运转得飞快。电信和移动都出问题,那就绝不可能是巧合,唯一的可能,是负责N市城市网络与外界沟通的信息基站出了什么问题。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只有市政厅和警局的局域内网能用了。

他尝试着给家里打电话。电话陡然接通了,那头是他爸。江凌尘松了口气,“喂,爸,我问一下家里是不是断网了?”

“啊?对……是断网了,我正想打电话让人来修呢。你突然打电话来……出什么事了?”爸对一些事情一向警惕心较高。

“哦,目前没什么。”江凌尘顿了顿,“那个,爸,现在去超市把能买的日用品和吃的喝的都多买些,吃的尽量挑能放的时间长些的。另外这几天和妈都待在家里先别出去了,谁叫都别出去。”他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知道了。”爸简短地答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江凌尘呼出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现在能缓解他不安的唯一地点,就是局域网还能使用的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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