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秋收

鞶镇的北面是广阔的红柳滩,一直延伸到海边,那里主要有芦草、蓬蒿和红柳相间生长,再就是是冒着盐碱末的土地,偶尔有一小片开垦过的,就象海上的孤岛,种着高梁之类耐盐碱的作物。南面的土地相对肥沃,是此处自古以来的粮仓,一代代智慧的鞶镇人民,在这里辛勤劳作,生生不息。

秋天到了,农人们开始忙碌起来,这天正是五天一遇的大集。还没正式进入秋收的农村集市,比平时更加热闹,人们就象准备着一场竞赛,生怕落在别人的后面。大多在集市上购买过秋的吃食和工具。镰刀和锄头等生产用具成了抢手货。村口有一家铁匠,整天在那儿叮叮当当的敲打个不停。它的主要生意就是把锄头和铁锨烧红了,在铁砧上打,把刃口打薄了,放在炭火上再烧红,铁匠掌握着火候,用铁钳子夹了,慢慢的浸在背后陶盆的水里,叫作淬火。锻打淬火后的铁锨和锄头,用起来又锋利又轻快。

打铁的铁匠叫金有三,据说有祖传的手艺,自年少在四近操持这手艺也有二十多年。给他打下手的是金有二家的长子金大奎,膀大腰圆,浑身的腱子肉,身大力不亏。打下手的讲究一个稳、准,还要拿捏好力道。爷俩一个象帅,拿小锤指挥;一个象将军,用大锤实实在在的击打。一个叮叮当当先在铁砧上空敲,口中念着爷俩都懂的行话;一个闷不作声的一锤挨着一锤的步步为营。眼看把器具的刃口打到了两端,金有三在铁砧上连敲两下,算是鸣金收兵。大奎最后一锤落下,一口气也不能松,稳稳当当的收力,象打完一套拳,收式、立定、抱拳施礼,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金有三说一句:近前看了!大奎一只手扶着锤把,一步未离,就在铁砧前看着三叔拿小锤找补。本来那大锤印一个叠着一个,那鱼鳞纹似有似无,金有三拿小锤一一敲打完了,就点评起侄子的锤法。大奎开始嗯嗯的答应,最后还是不愉快的分辩了两句。金有三把眼一瞪:人受教条武艺高,不是好好听着,你咕哝个啥!大奎不敢多说,还是低声不服气:又不是打刀枪,铲地的铁锨锄头,细细的打给谁看。

金有三把打完的锄头依就放在炭火上,烧得发了红,招呼大奎:这淬火不能急,急了走形,不能猛,猛了生脆,容易锛了刃口,象这件,就该淬个七分,留下余热,让刃口回一下热,破一下火,不硬不软有韧性,这样才会耐用。

爷俩正絮叨着,这边有乡亲过来取铁锨锄头,见大奎撅着嘴咕哝,便打趣道:“大奎,你叔有真招没教你,怕你学会了自起炉灶,饿死师父哩!”大奎白

那人一眼:“一边去,哪儿没有你,就没了闲事!”那人还是说笑着取了器具,满意的走了。

金有三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摆弄着刚放入碳火炉的锄头,嘴里还不忘念叨:“这锤要实实在在的打,把看不见的秽祟一步一步的赶出去,刃口的质地均匀密实,就是件好器物,就算好手艺!那年闹拳会,我和你爹打了五十件刀枪,老师父们使得趁手,连砍十个八个的鬼子,那血都粘不上刀刃,那枪头还是明晃晃的锋利。”

大奎没支声,给他三叔拿了烟袋,捏一撮烟叶摁在烟锅里,用火钳子夹了小枣大一块碳火,对着烟锅点着了,递给了过来,有些失落的说:“最后还不是教洋鬼子害死了,洋鬼子有火铳子,打造的刀再快,你近得了身,快得过子弹?”

本来三有接了侄子点的烟袋,刚刚有了笑模样,听大奎这么一说,脸沉得是真快,眼一瞪道:“你懂个屁,要不是该死的朝廷背后捅刀,那洋人能嚣张了!”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光景的红脸汉子走到三有的近前,压低了声说了一句:“三哥你歇会吧,有件事情咱得商量一下。”那人脸色凝重,三有知道事关紧要,便把烟袋磕了两下,放在风箱上,站起身招呼大奎过来拉火,自己和红脸汉子往几步外的树阴下一坐,不紧不慢的在围裙上擦了手问道:“明桂,是堂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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