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赶了三天三夜,终于快到郢郡。在城郭外,陆凌扔给罗秋秋一套料子上乘的杭绸衣裙,是富贵人家小姐爱穿的款式,自己则是早换上了富贵公子哥的行头。
“先换上。”
罗秋秋眨巴眨巴眼,糯糯道:“为何要乔装打扮?”
陆凌此次办案需要她的配合,于是粗略和她讲了一下:“我们顶假扮的是江南一带的大富商的一对儿女,然后钓出藏在后面的大鱼。你需要扮作我的妹妹来配合调查。”
“不用易容吗?”
“不用。这对兄妹极善易容,无人见过他们的真正长相。我手下的人易容术并没有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如果易容,反而容易露出破绽。”
罗秋秋点点头,乖巧地换上了衣服。
“墨息。”陆凌唤道,只见不多时,罗秋秋身后边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薄唇微抿,气质冷冽,身姿挺拔如松,脸上带着鸦青色的面具。
一股久违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罗秋秋心头。
“他是谁?”她望着陆凌询问道,目光却沉沉看着墨息。
“这位苏小姐身边跟着一位戴着面具的护卫,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凡是与她接触过的,都知道此事。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这就不仅限于侍卫小姐了吧,明眼人都会猜测二人关系不简单。
“他难道就是苏小姐身边的侍卫?”
陆凌却言尽于此,然后像是是看傻子一般看着她,随后转身离去。
他今日已经为她破例多费了好些口舌,哪知这女人蠢笨如牛。
罗秋秋看着陆凌的背影,一敲脑子,她怎么犯糊涂了。那对兄妹多半已经遭遇不测,侍卫又怎么可能脱身。这男人大抵是陆凌的人来假扮的。
只是,她为什么觉得这么熟悉。
既然做了伪装,驿馆是不能歇了,一行人找了一间客栈落脚。
是夜,银月高挂,陆凌歇了不多时便匆匆出门。
罗秋秋修长的玉指轻敲桌面,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脆响,完全看不出她此刻心里其实焦灼万分。陆凌去探查,她自是想跟着去的,陆凌不带着她,自然也是情理之中。若放在往常,他不让她去,她自有千万种不叫陆凌发现的方法悄摸跟着,但……
罗秋秋轻瞥了一眼肃立在一旁的墨息,掩下心中烦闷。
一炷香之前,她在陆凌的茶水里下了软骨散,会让人像困倦一般自然入睡,按理来说,早该发作了。但他现在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依旧精神奕奕。
主仆两个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嘴上说做戏做全套,不过是找个人来看她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因此,她不仅不能和墨息正面起冲突,还不能叫他发现端倪,不然他先前在陆凌面前的伪装岂不都白费了?
她收了扣在桌面的手,再不快些,陆凌人都要盘问完回来了。
于是她试探开口:“墨息,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无事莫要打扰。”
快入冬了,虽然外头夜幕降临,但其实现在才酉时光景。
陆凌闻言微微一顿,却也恭敬拱手:“是。”然后退了出去。
罗秋秋没想到他答应地那么干脆。毕竟自从他跟了她的几个时辰里,除了解手这种事情,他是一步都没有离开她。
原来的江南小姐和墨息就是这样相处的?这不对劲吧?这绝对不对劲。
但“墨息”不是真的墨息,她更不是江南苏小姐,他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昏黄的烛火映照着纸窗上挺拔如松的背影,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漫上心头。
但她现在无暇想这些,与墨息纠缠已经浪费了些时间。她抬脚踩上窗沿,心一横,咬咬牙就想跳下去了。但又望着楼下的光景,头感到一阵眩晕,腿一软,竟又重重跌落回来。
其实这不过在二楼,她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奈何自小极度惧高。
不然她早从窗子跳下去,省事儿多了,何必给墨息下什么软骨散,毕竟那也费了她些银钱。
墨息几乎是在听到屋内动静的一刹那,就破门而入,几步跨到了罗秋秋面前,将她一把从地上捞起,动作迅猛,却很轻柔。
“疼吗?有无大碍?有没有伤到哪里?”墨息一边问,一边替她细细拂去裙上的灰尘,
罗秋秋抬起头看他,眼泪汪汪。想他怎么如此敬业,这职业操守,完全就是进入角色了啊。
正想着如何糊弄过去,墨息清冷的声音传来:“你想去世子那儿。”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罗秋秋一僵,有这么明显?
他好听的嗓音像是敲在罗秋秋心扉上:“我可以帮你。”
罗秋秋被他莫名其妙的话语感到不知所云,闻言一怔,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自己身体腾空。
墨息居然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他足尖一点,跳出窗外,却并没有落到地面,而是找到一个落脚的支点,跃上了房顶。
他在房顶上如履平地,速度快得惊人,但每一步都很稳,罗秋秋在他怀中丝毫没有感觉不适,但她仍旧警惕地僵在他怀里。墨息要帮她,她自是不信的。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客栈里里外外都有陆凌的人派兵把守,这是最好的路径。”他边跑边解释道,却又很敏锐地发现怀中人的不适,轻轻地颠了颠,调整了更舒服的位置让她枕靠,“这样舒服点了吗?”
夜风习习,随着男人带点温度的话语擦过她的耳边。
罗秋秋眨眨眼,心里泛起一阵酸。
她不是生下来就这么强大的,这副被人抱在怀里的小女儿姿态于她而言,似乎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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