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府。
约莫刚过辰时,垂星院中,婢女鸢儿正迈着轻快的步伐快步穿过回廊。院中种植着许多花卉,生有异香,被修剪的亭亭有致,无不彰显着主人的清雅之气。修竹青松,佳木茏葱。
鸢儿推开房门,日光透过窗棂,屋内檀香缭绕,立于门口的两盏琉璃花樽插着文竹,博古架上摆着宋相思从四处淘来的奇珍异宝,一把古琴放在角落,在日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鸢儿掀开帘子,轻轻唤道,“小姐,小姐,该起身了,江公子已经拜见过老爷夫人,在府中等您呢。”
此刻宋相思迷糊着睁开双眸,眼神迷茫,她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头,疑惑道,“少卿哥哥?他怎么来了。”
宋相思呆坐了一会儿,眼神渐渐恢复清明,“鸢儿,怎么不早些叫我,今日还要去古佛寺为祖母祈福,快些为我梳妆吧。”
鸢儿福身,“是,小姐,老爷夫人有些急事已经出府了,江公子在侧厅等您说是陪您一同去,还叫我不要着急叫醒您呢。”
鸢儿为宋相思输了云髻,按她家小姐日常习惯,不多施加粉黛。小姐本就长的美,肤色又白,不用胭脂也难掩风华。
约莫一柱香后,梳妆完的宋相思紧赶慢赶到了侧厅,只见江淮正手执一本古籍,端正坐在檀木椅中,闻声往门口望去,见是宋相思来了,他眼含笑意,眸中似乎有点点星光,清润的声音响起,“娇娇可算来了,让我好等。”
宋相思窘迫不已,微微行礼,“昨日练琴晚了,今日起迟了,少卿哥哥莫要怪我,娇娇不是有意的。”
江淮出身名门望族,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江迎柳。江家上下门风清明,因此也广受世人崇敬。江淮,字少卿,面如冠玉,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不仅相貌出众,更因其温文尔雅,善读史书,进退有度,在京都享有美名,不知惹得多少京都贵女青睐。
江淮看着眼前少女一袭淡黄色衣衫,玲珑有致,颜若朝华。
“无妨,娇娇累着了,是该好好休息,那我们启程吧。”
“少卿哥哥,我爹爹与娘亲有何急事,竟急匆匆的就走了?”
“尚书令和夫人说是有要事急需处理,刚刚出门不久。但具体何事,我也不曾得知。我刚巧无事,便答应宋大人陪着你去古佛寺。”
“如此,那便听少卿哥哥安排。”宋相思微微一笑。
古佛寺在北郊外,与京城相隔一个时辰车程,宋相思此次前来是为家中祖母祈福,家中祖母不知为何,近些日子常常梦魇,请了大夫来诊治却迟迟不见好转,听闻古佛寺甚是灵验,因此便来求个好运。宋远轩和夫人柳云岚本是要一同前往的,但因城中一处庄子发生纠纷,便匆匆忙忙赶过去了。
青山下,宋相思缓缓步下马车,呼吸着新鲜空气,在马车里颠簸许久可憋屈了她。
“相悦呢,怎么不见她一同来。”江淮整理着衣服,却突然想到宋家二小姐宋相悦不在一路。
“相悦病了,在榻中休养,大夫说尚需些时日方能康复。”宋相思拾级而上,“相悦也是想来的,可我看她还未完全好,郊外风大,我怕她病得更重了些。”
“原是如此,返程了我给相悦送些补品来。”
“那我便替相悦谢过少卿哥哥了。”宋相思微微福身,对江淮莞尔一笑。
两人一同行着,闲聊间走到了寺中,门口小僧向二人行礼,宋相思和江淮亦予以回礼。
“鸢儿,把我准备的香油钱给予师父,”宋相思向小僧微微行礼,“小师父,这是宋府的心意。”小僧口中喃着阿弥陀佛,行礼谢过宋府的好意。
二人走入寺内,江淮向古佛行过礼后,站起身来,看着身旁的少女虔诚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眉目舒朗,她安安静静,更显得清丽无双。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大抵唯有相思可与之相配吧。
江淮仿佛只有当宋相思在身旁时,总是带着笑意的,他本就生的端正,剑眉星目,鼻正唇薄,眼神清澈不含一丝杂质,每当望向宋相思时,眼中总是温柔无比,让人一眼便能沉醉其中。
江淮还记得儿时,不同于其它的小姑娘,相思总是沉迷在书里,不爱同其他孩子嬉笑玩闹,似乎只要有书,她便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起初江淮也不敢与她接近,可偶然遇到小相思同流浪猫说话,对着小猫温柔的笑,他才发现那个冷冰冰的姑娘笑起来竟可以令春花失色。于是他开始接近宋相思,发现她只是天性冷淡,但与她交好才知道她性子十分温柔,更是冰雪聪明,小小的姑娘唇红齿白,从小就能看出美人风范,如今更是美好的不像话,她就站在那里,就引的人为她心动。
遇见相思,仿佛就是江淮最大的幸运。
宋相思祈福完毕,起身发现江淮正发呆,她伸手在江淮眼前挥了挥,有些意外,江淮最近仿佛越发容易发呆了。
见江淮迟迟没有反应,她有些疑惑,推了推江淮,“少卿哥哥怎么了?”
江淮一回神,看见眼前少女疑惑的望着他,温言笑道,“无事,只是想到儿时的一些过往,想的深了些,竟没注意你祈福完了。”
“娇娇心诚所至,老夫人定能快快好起来。”
“如此,便借少卿哥哥吉言了,祖母年事渐高,我唯愿祖母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渡过劫难,安安稳稳颐享天年。”
江淮笑着摸了摸宋相思的头,“老夫人吉人天相,自然能平安。”
二人步出寺外,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拦住了他们,“姑娘,看你面相似乎近日有红鸾星劫,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老人一脸高深莫测,望着宋相思。
宋相思眼含讶异,这是哪儿来的道士,又说了一番没道理的话,但基于风度,她仍是面带微笑,“多谢,不过小女子没有心动之人,但借您吉言。”
但宋相思没注意到,身旁的江淮听见她的话语,神色有些落寞。
“可遇不可求,姑娘听我一言。”老人摆摆手,往寺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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