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娘想了想说道:“龙潭的倪疯子年青时,常在那一带的山上采药,看他知不知道还有别的路可以上山。只是他现在年纪大了,就算有别的路也只怕走不上去了。”
刘云成问道:“大娘,倪疯子是谁?”
谢大娘回答道:“倪疯子本是一位郎中,在两河口周边一带很有名。他给人看病很少收钱,有一次因他给保长刘顺麻子的仇人王老五看好了病,刘顺麻子便找了个事由,将他打了一顿,几乎打死。不过他命大,三天后活转过来,从此就疯了。倪疯子的老婆张春秀到乐平乡长张继武那里喊冤,被张继武命手下人赏了她两个嘴巴后赶了出来。没有办法,她又到比张继武官大一级的沙道沟区长匡超然那里鸣冤叫屈,匡超然直接命手下人将她赶了出去。那张春秀气不过,就从河边的渡口跳水自杀了。那可是刚下大雨,河里正发大水的时候,连尸首都有没找到。他现在应该有六十一二了吧,就是不疯只怕也不能上山了。”
刘云成说道:“不管怎样,我都得去见见倪疯子。”说完,便向谢大娘告辞,要去龙潭找倪疯子。
谢大娘叫住他嘱咐道:“云成,如果实在要上二坪,请一定要小心,上山的路太难走了。”
刘云成说道:“大娘,谢谢您,再难的路也难不到我们共产党人,不过我还是得先找到倪疯子。”
刘云成叫上徐中川一起去龙潭,他们在八角庙找到负责龙潭片区的工作小组,向小组长边松钧通报了有关情况,然后问起倪疯子的事。
边松钧等人来龙潭一个多月了,对这里的情况已经相当熟悉。他向刘云成介绍了倪疯子的情况,倪疯子本名叫倪松山,几年前老婆跳河死后,两个儿子又被土匪匡义然拉去入了伙,现在是生死不明。由于是个疯子,分给他的一亩土地也没有种,还是由工作组的同志与群众一起帮他种上的。
接着,边松均还向刘云成说起了两河口保长刘顺麻子的事。刘顺麻子前段时间与他们一起,表现得异常积极,前天说有一点事要回一下两河口的家里,可是这一回去就是两天,直到今天都还没有回来。
刘云成说道:“老边,刘顺麻子有问题,我们对他是有要求的,工作组让他在龙潭协助你们开展工作,如果有事回到两河口,要及时到谢家的指挥中心向工作组报告。可是这两天他根本就没有来向我们报告,看来他很可能上山了。”
边松钧问道:“刘组长,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云成道:“我们现在力量分散,虽然各片区都组织了民兵队,可是大多数村的民兵队不过三十几人,最多的如四道水也不过百来人。土匪随时可能偷袭我们,因此各片区的工作小组要做好防范,特别要用好民兵武装。同时要对民兵队加紧军事训练,上级随时可能集中各村的民兵队开展剿匪行动。”
边松钧说道:“我们在龙潭周边各处都有民兵流动哨,对可疑的人员能随时监控。同时积极发动群众,若发现可疑的人就及时向工作小组报告。”
刘云成说道:“特别是你们几个人,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你们现在是这一方老百姓的主心骨,你们的住处不能固定,一旦你们的住处固定下来。土匪说不定什么时候摸一个‘夜螺丝’就麻烦了。现在我们先去找倪疯子。”
边松钧说道;“自从上次在刘大胖子家险遭土匪摸夜螺丝后,我们都非常小心了。”
由于龙潭工作小组的成员谭煌到下面为群众解决邻里纠纷去了,边松钧便与工作小组的另一名成员余良元一起带刘云成和徐中川去倪疯子家。
倪疯子的家本来在两河口,疯了后就被两河口保长刘顺麻子赶到龙谭的一处上山去了。因龙谭保长奚麻子在鄂西南解放前夕被在国民党军队当团长的儿子送到台湾去了,所以工作组才让对龙谭很熟悉的两河口保长刘顺麻子协助他们在龙谭工作。可能是刘顺子知道自己罪大恶极,早晚会受到人民的清算,才逃上山入伙的。
还好,今天的天气放晴了。路上虽然因积雪融化显得泥泞,但毕竟暖和得多了。
刘云成等四人从八角庙一路上行,越往上走,积雪越厚,也融化得越慢。上行约八里路后,便来到山崖边倪疯子的家。
倪疯子的家是两间草房,屋顶上的茅草腐烂不堪,根本遮不住雨水,融化的雪水从屋顶漏下,落在屋里的地上滴滴答答直响。屋的四面是用秸杆做的“墙壁”,而且没有围满。
此时,倪疯子正在门前的雪地里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些什么。他身上穿着极其破烂的旧棉袄,有多处棉花都露出来了,没有一点郎中的风采。
刘云成不觉心里一酸,鄂西南一带都解放好几个月了,还没有安顿好像倪疯子这样的群众,他们的生活还是这样的贫苦。泪水不觉在他的眼里打着转转,他脱下身上的棉衣,默默地披在倪疯子的身上。
边松钧轻声说道:“刘组长,我们也曾来过他家几次,可是他根本就不理采我们。我们告诉他,给他家分了一亩地,他也没有搭理我们。后来,我们与群众一起帮他种地时,他依然不搭理我们。像这种情况,我们即使想帮助他,可是也无能为力呀!”
刘云成没有说话,他知道边松钧说的是实情。
倪疯子见刘云成将棉衣披在自己身上,眼里忽然泛起了光彩,他看着刘云成年轻的脸上透出的真诚,用含混的语气说道:“难道世道真的变了,贺龙回来了,红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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