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没想到慕乐允这般发问,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上一秒还在被她的内心想法震动下一秒就问自己是否觉得她有负圣恩。
沈听雨静默一瞬道:“我和阿爰一直都知道陛下和娘娘待慕府亲厚,但其中的利弊又如何说的清楚,即使皇家待你再仁厚有些事也无需让他们知晓。陆啸和钰姐姐之事你做的没错,要不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南疆和赵国之间微妙而又平衡的光系了。”
韩爰嘴里嚼着烤制好的鹿肉点点头分析“阿允,南疆能有现在的局面已经是最好的了,不然这三年赵国更会显得岌岌可危。”
“镇西将军——官大将军自从被诬陷后连带着官家军也不复存在,少了令西戎闻风丧胆的官家军这层屏障,这三年来西边战事频频,西戎越发猖狂屡次进犯西境挑衅,驻守西境的将士与将军到底不如原来的官家军,每每交战都处于下风,也因此丢了些城池。陛下大怒便把许多老将调去了西境结果也是如此。”
“哼,早知这苦果,当初又何必不好好听人分辨。这还是西境。北境,若不是乐允你有大将之才顶上,怕是也如西境这般艰难。南疆要是也背一个叛乱的罪名只怕赵国这三年都将四处作战,所以南疆能有这平稳的局势你又怎么算做错呢?”
韩爰虽然心思没有沈听雨那么敏捷,但她总是能抓住问题的本质一针见血,她说话有些直接却有理常常让人无法反驳。
“阿爰这是大智若愚,将近年来的局势都看得分明。”沈听雨赞道。
韩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还不是李枫逸有事没事都要和我说说这些朝堂之事,连带着我也就分析了一下。”
慕乐允看着她笑笑,而后站起来不知在看何处淡漠道:“我只是想和你们说,正因为看清楚了一些事往后的每一步我都万不敢行差踏错,诸多荣耀加身不敢负也不能负。”
好似告诉自己又好似轻叹。
四周一片寂静,不远处竹林因风而起吹落了簌簌堆积的雪,火炉上暖好的清茶正急促的吐着热气。
一辆马车渐渐驶出镇北将军府,慕乐允站在府门外看着这辆马车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才转身回府。
苏风跟在慕乐允后面欲言又止,她自然感觉得到。
“苏风,你是否想说我不该把这些话告诉她们?”她淡淡开口。
“郡主,属下不敢。”苏风低声道。
在椿萱院中说的这番话,苏风必然是能听见的,他站在离三人不远处,表面是护卫实则是在留意是否有人靠近听见她们的谈话。
“苏风,在这大京我能信任的人屈指可数,而她们我永远相信。你记住,若有朝一日我与兄长、阿嫂皆不在京中,可偏偏你有十万火急之事,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可去寻沈听雨她们二人。”
苏风一直都知道韩爰和沈听雨二位小姐和自家小姐亲密无间,但要好和信任则是两回事,小姐能对自己这般叮嘱那便证明她们值得相信。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事但他无条件听命于自家小姐:“是,苏风谨记。”
韩爰和沈听雨二人一同在马车上,看了对方两眼,不用说她们心里也感慨万千,一时二人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唉,阿允真的变了好多,看着她这样我都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韩爰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沈听雨撩开推开车窗撩开车帘低声向马车边的小厮吩咐着些什么后放下帘子,看着韩爰才轻声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音量道:“这么些年,面对这种种变故平心而论若我是阿允,我做不到这般勇敢,也做不到表面这样平和。”
韩爰张张嘴,最终咽下了她要说的话。
她们心里清楚乐允心里还是有着痛楚,以及淡淡恨意和不甘。而这些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感觉的到。
“不知情外人看着她深得陛下和皇后宠爱,郡主将军身份尊贵,万千荣耀加身,无不艳羡,觉得她随手一挥便可呼风唤雨,恨不得自己来替代她。”
“可这些又有几人能承受?得到这些失去的也越多,明明所求不多,可偏偏却付出了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曲折。”
沈听雨心思最是细腻也最会洞察人心,她用缓缓叙述的语调将封存在慕乐允心里的情感轻轻诉说。
“她会去戍守边关我并不意外,她有属于自己的责任无论早晚她都会走上这条从军之路。只是那时去往北境她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以责任,加上她对自己的放逐而去,到现在我才懂她这些年的悲凉。”
“放逐?听雨你这话如何说?”韩爰微微有些不解。
沈听雨摩挲着手中的暖炉,微微叹气:“阿允说过在官唯泽走前她曾去找过他……或许因此她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去北境是为了担起镇北将军府的责任,因为她是星阑郡主,没有丝毫留恋而去,也是因为她还是她自己。”
她本就打算迈步去往北境,但官唯泽的决绝离去狠狠推了她一把,让她看清了他们之间隔着跨不过去的深沟,她便顺势将自己狠狠推了一把,因为责任,因为命运。
韩爰用趴这小桌子上,耷拉这脑袋“怪不得,三皇子说乐允这次若不是陛下亲自下旨令她回来,她断然不愿意回来的。原来她是打算将自己留在北境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听雨担忧的蹙着眉,她端起热茶饮了一口,看着没精神的韩爰继续道:“咱们这位陛下和皇后,这回就是为了解决乐允的终身大事才下的旨。”
“可乐允喜欢的是谁他们心里难道不清楚?分明是在装聋作哑罢了。”
沈听雨不屑说完这话,韩爰立刻警惕的通过缝隙看向窗外是否有人靠近。
“放心,我早已安排人守好四周了”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沈听雨补充道。
韩爰放下心来,想了想“若这趟回来乐允没有看上的人,他们又能如何?”
“这次她不能没有看上的人,这趟回来必须有。她没有,陛下和皇后必然有。”
“他们是想要强行赐婚?”韩爰皱着眉头道。
沈听雨缓慢而肯定的点点头“他们这次为了乐允的婚事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可谓有备而来,若是结果不满意绝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回北境。”
“一则可彻底断了她对官唯泽的念想,二则他们要给镇北将军一个自认为满意的交代,三则要彰显他们对有功之臣的恩赐。”
韩爰眉头紧蹙“那可怎么办?以阿允的性子她绝对不愿意。”
“可你莫忘了这是在大京,即使她再不情愿也没办法说不,天子赐婚如何能拒,也没有理由拒绝。”
她无奈叹道。
“其实,京中适龄婚配的儿郎中,我曾细细算过淮南候百里漠的长子百里朔,现任大理寺左少卿,这个人尚可。”
沈听雨将她此前列出的名单分析道。
韩爰显然有些还不太能接受怎么就扯到百里朔身上去了。
“听雨,难道你真的希望乐允嫁给百里朔?”
沈听雨听了这话握紧了手里的暖炉,沉默了,静静道:“傻丫头,我们当然希望最后乐允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可如果事与愿违的话,那不如选择一个品行端正、德才兼备之人,纵然做不到鹣鲽情深,那么只要那个人品行不错,彼此之间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他们之间太难了,不论是从前还是往后,若是一定要强求那往后会很辛苦。”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慕乐允与官唯泽之间绝无可能,若非要强求,会很艰难。
就在二人为好友叹息时,京中郊外的一处庙中却酝酿着一场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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