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不要……”
她最终还是怯场了，这第一步永远是最难迈出的一步。
松如歌把她放下来，端起桌上一杯冰水喝了一口，又把杯子给她。
仉书接过，跟干杯似的一饮而尽。
冰凉凉的水一下去，整个人都冷静多了。
“如歌……你看，你这样叫我，多好。”松如歌还在回味刚刚发生的事。
仉书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脑子发热，居然那样亲昵地叫他。
真的很害臊啊……
仉书为了缓解气氛，抬头看向窗外，外面阳光正好。
“天气很好，要不出去走走吧？”她提议。
“不……外面很危险”他喃喃道。
私人别墅，外面能有什么危险？难道松如歌还有被害妄想症？
这也很合理，自闭症患者不出门，可能就是会觉得外面有危险，当然还有其他很多原因。
“自己家怎么会有危险，我们就在园子里转转，不出林子。”她又说，“如果你害怕，我们就让两个阿姨一起陪着。”
“不是我怕。”他担忧地看着她。
仉书疑惑地指着自己，“难道你是怕我会害怕？我不会啊。”
好搞笑，就出去转转，青天白日的，怕啥啊。
“哦我明白了，”她反应过来，“是不是我在你梦里遇害了？”
所以他才代替性地想象现实生活中，她也会遇害。
松如歌不置可否。
“如果你无聊了，我们可以玩会儿游戏，听听歌，看看电影，做做美食。”他有一丝央求的意思。
“我不是无聊了，既然签了合同，我就要做好一个护工的本职工作。”她解释说。
“放下你的契约精神！”他明显按压着自己的怒火。
喜怒无常的康复患者——她只能这样想。
……
敢情她被雇来是为了藏在金屋里。
这几天在这种封闭式的“工作”环境下，仉书总结出上面这句话。
那合同还真是签着玩玩，有钱人的随性快乐难以想象。
这几天除了松如歌老是会突如其来地亲亲抱抱以外，其他事情一律不曾发生。
白天睡到自然醒，起来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剩下时间就是听听歌，看看电影，或者和松如歌意见不合斗几句嘴，不过斗嘴的最后，她都会屈服在松如歌的淫威之下。
麻烦的是，荀越又开始信息轰炸，而松如歌却不要她回消息。
直到荀越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再不回消息他就要报警。
老天，这不是双面夹击吗……
“你就让我回一个消息吧，万一真报警，就太麻烦了。”她恳求着一旁冷冰冰的松如歌。
他正给几盆盆栽浇水，头也不抬，看也不看她。
她就当他默认了，蹑手蹑脚开始回消息。
仉书：我没事啊，最近太忙了。
荀越：忙也得回消息是不是？
仉书也觉得荀越是否关心过头，但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这样也太“普信”了。
仉书：还在试用期呢，不能随时玩手机，老大你要是没事儿，不要再用信息轰炸我了。
荀越：……
荀越：我也不想轰炸你啊，我只是听说……
仉书：什么？
荀越：没事，反正你注意安全，不要太累，等你这段时间忙完了，记得找我。
仉书：好。
她刚要关上手机，就发现松如歌正幽幽地看着手机屏幕。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这样还是会有点吓人的，至少对她来说是的。
松如歌轻轻冷哼一声，还是不说话，可是看表情，似乎好像可能大概也没生气吧？
他继续浇他的花。
“要不……我还是回去上班吧？您到时候有情况，再打电话给我？”她绞着手指，忐忑提出这个要求。
“回去？是因为那里有更关心你的人？”
仉书赔笑着，“当然不是，是因为您也看到了，如果我不回去，他估计还得揪着我问呢。”
“你怕？”
“我怕啥呀，我只是觉得麻烦。”她皱皱眉。
“那我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什么解决，动手解决？那也大可不必！
“不不不，不用不用，”她忙摆手，“只是我朋友很少，他这么担心纯粹是好意，我也不好回避……”
“你不再需要朋友了。”松如歌浇完花，把浇水壶往桌上重重一顿，恶狠狠盯着她，“你要是再敢提回去，我就把你的心脏取出来。别忘了，你的合同是十年。”
“你不是说不要让我有那么重的契约精神嘛！”她鼓起勇气，钻牛角尖。
松如歌强压着怒火，恨着她，“你再顶嘴，我今天就把你做了！”
刚刚升起的勇气立马熄灭下去，仉书不敢再惹这个火星子，转头找了个看不见他的角落坐下。
“喜怒无常，好色轻浮，封闭自私，霸道强横，真的让人越来越讨厌……”她坐在角落里不断低声吐槽着这个男人。
好几天了除了他再也没见过其他人，她自己的手机他也不让她碰。
不过，她突然又想起初次见他时，羸弱的身形，空洞无神的双眼，连说话都轻飘飘的，不禁也有些心疼。
自己才闭门不出几天就受不了了，而自闭的他已经二十来年。
况且15岁之后还连续不断被同一个梦侵扰，换位思考，她要是见到了梦中人，肯定也会控制欲很强的吧，再加上，他本身也是个患者。
这么想着，就好很多了。
朱熹有句话叫“推己及人”，也可反过来“推人及己”，可能就能相互理解对方了。
既然对方是患者，肯定是要她多一些宽容，尽管患者和她的关系此时并不单纯。
也有可能，梦啊啥的，都是他潜意识里编的吧，因为他的大脑试图拯救他。
不断地安慰自己，催眠自己，好像心情真的好很多了。
“你还不来认错！”
仉书听见他的声音，立马从角落里站起来，朝他看去。
只见他眼眶泛红，双唇紧闭，胸口起伏厉害，双拳紧握，拳间都开始泛白了。
完完全全就是委屈生气的样子，让她手足无措。
这个瘦瘦高高，长发飘飘的蛮横男人，居然气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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