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手自打初中出来就没再念过书,后来去北漂过,也南下去广东的厂子里干过,然后又跑长途车,送外卖,后来又捣鼓着倒卖精密仪器,不过他命中注定碰到了几个好的货源,也是趁着势头小赚了一笔。
就这么的他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附近的一个新一线城市,他最初打拼过的地方,在那里盖了一座厂子,自己凭着一些资金和人脉,打算自己做精密仪器。
已经30好几的人了,下个月才要结婚了,对,才要结婚。
不是说刘一手他自己财大气粗了,换女朋友多,才打算讨一个贤惠的过安稳日子,实在是他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呢?
刘一手的娘拿着菜刀往案板上拍:“我有了你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
刘一手耸耸肩,无奈地躺在沙发上翘着的二郎腿发抖,懒洋洋地刷着朋友圈,微信版本已经更新到30了,在高科技内卷时代,码农薪资再走下坡路。
微信弹出一条,是他的未婚妻巧琴:我带点菜来看看咱妈吧(一张俏皮的自拍)
巧琴:准备做饭了吗,咱妈做了我就不买了,我就来搭把手
巧琴:还没做的话,我就带点咱妈爱吃的
刘一手摸摸脑袋,想了好久回了个:别带了。
他实在是不会和女孩子聊天,这个女孩子是他公司里的找来的秘书,其实也不是什么秘书,做他刘一手的助理罢了,是两年前从大学毕业生里招进来的,也是他老乡,人挺好的也贤惠,当初是被他娘在公司里碰见硬给这个30出头还不谈恋爱的“宝贝儿子”拉郎配上。
刘一手从小就自卑,身材矮小其貌不扬,20几岁出去打工,大字不识几个,处处受欺负,他其实不是没有遇上喜欢的人,但他不知道怎么去和女孩沟通,只要相处在一块就浑身不自在。有了点钱后,他只想一个人默默呆着吸根烟。
跟巧琴之间最初其实是有点喜欢的,但是刘一手一见她就发抖,去见丈母娘的时候他简直跟抽筋了似的,如果不是回头刘娘塞过来的彩礼给的不少,丈母娘喜笑颜开,当是大老板有了点小毛病后,露出关切的眼神。他早就被赶了出去。
“你自己的事上点心,明年我就要抱孙子的!”一棵白菜被劈开来。
催婚,催育,挣钱,养家。
刘一手从沙发上跳起来,去阳台点了根烟。
他现在有了钱了,但他不快乐,他有一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但他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下个月婚期如期而至,那是疫情的第n年了,现在依照规定最多只能办20桌子。刘一手没回老家办,他不喜欢那个回忆里都是贫穷和争吵的地方,何况他已经把老娘老爹接到城里来住了。
巧琴一如既往地懂事,在手机里忙上忙下地和各方沟通,忙的妆只上了一半就人没了。
刘一手身着定制西装,大厅里已经来了很多客人,大部分都是他生意做的好了之后认识的伙伴,以前打工的朋友寥寥无几,有几个知心的但是都有事来不了,能来的他都不喜欢,完全是来蹭吃蹭喝的,指望攀上这个发达后的曾经的小喽啰。
他一看见他们几个就烦,因为会提及他以前的丑事。
“你怎么光站在这啊,让巧琴姐一个人在那里忙,快去搭把手啊。”伴娘在边上催这个发呆的木头。
“哦哦!”刘一手快步加鞭,走到巧琴附近5米开外又停了,他心跳加速。
“一手,你来点点名单上的人,还有司仪他们你催一下吧,我先去化妆了。”
她确实很美,又年轻。
但是刘一手没有心动的感觉了,这是最糟糕的。
“喂,大喜婚礼公司吧,你们那个司仪是不是还没来啊,这都几点了。”
刘一手挂下电话,右边从肩膀开始到手指又开始发抖。
他面对这种场面非常紧张。
这是人生大事,是他这辈子非常重要的时刻,但是他很慌张,没有心理准备去面对。
此时,亲家那边已经安排车子接过来了,远远地笑眯眯的和刘一手打招呼,以为刘一手很激动呢,激动地发颤。
走近一看才发现,刘一手头上顶着大汗,整个人异常不对劲。
正巧穿着旗袍的刘娘赶过来发现了,给刘一手后面一巴掌,对着亲家母笑道:“一手紧张了,亲家母,往里面坐,马上开始了。”
一边把人往里面送一边变戏法似的塞过去一个红包。
亲家财迷样的笑嘻嘻。
在小隔间里,刘一手给刘娘跪下了:“娘,我怕,我怕......”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像不像个男人!带你去医院都说没病,我求求你这次别像中了邪一样,别故意捣乱行吗。”
刘一手之前有过两次订婚,都在婚礼当天突然发疯,被亲家取消了婚礼。
那时都是在乡里,刘家受够了闲言蜚语,人人都说这是个傻老板。
好不容易这巧琴一家是个财迷被忽悠过去了,巧琴心也大方,刘一手发病的次数也比以前少了,刘娘本以为这一次终于要成功了,她实在太巴望着抱孙子了。
刘一手的幼时玩伴根生说这是心里有问题,难治。
“你怕什么,你能赚钱,你能娶媳妇,这都是应该的事情,别想了啊我的儿。”
刘一手被安抚了好久,可怜活又留给了巧琴,但她不在乎累,只是亲家那边有点怨言。
刘一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不讨厌也不喜欢巧琴,但是特别讨厌亲家,那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样子,是他前20年以来见过的无数的缩影。
根生:“哥,你真没事吧。”
刘一手:“没有。”
根生:“我真的怕你再来一回,你呀,巧琴多好的一个人,愿意跟你。”
“根生,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已经苦尽甘来了,拥有兄弟赚不到的钱,想想好的。”
“我觉得没有意思,人生没有意思。”
“好家伙,我真的不明白了,一手,你现在的生活多少人想要,豪车,年轻的媳妇,银票子,别沉浸在以前的苦日子中。”
“我觉得我就是个赚钱的机器。”
“机器怎么了,那也在发挥价值啊。”
“没意思。”
“刘一手!我跟你说,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今天你是新郎,好好完成你的使命!真的不想娶那早去干嘛了。”
“我......我觉得我配不起人家。”
“你能不能男人一点。”
“我都没琴琴高,我就是个废物......”刘一手捂着脸蹲下,声泪俱下。
真的中邪了,根生暗叹着,用手抚摸他的后背:“没事没事,你纯属想多了,刘老板诶,男有钱女有貌,你就是配得上,哪个废物能做老板?能自己研发?”
“我哪里会研发,那都是别人干的。”
公司里的技术总监助理是个毕业博士王帅哥,暗恋着巧琴,背地里骂着老板是个傻瓜,没事和巧琴献殷勤。
王野走过门口,嗤笑了一声,刘一手也瞧见了他,把泪止住了。
于是有了后来一幕,王野作为伴郎1米85身高,帅气逼人,在化妆间和巧琴缠绵上了。
原来巧琴自始至终也未看上过刘一手,只是按着爸妈的意愿,打算榜上大款,私下想彩旗飘飘。
婚礼台上,说誓词的时候,刘一手发现了巧琴脖子里的吻痕。
这是他发挥最好的一次,婚礼全程表现得很镇定,没发疯。刘娘和爹甚是满意,亲家也是笑哈哈看着宝贝女孩收着红包。他儿子终于结婚了!
洞房花烛夜。刘一手不知道去哪里了。
巧琴打了半天电话没人接,喝醉的王野本来是来帮忙抬东西放进新房的,等了很久,又灌了两瓶白酒,和他一起的朋友都打车走了。
“你,你何必跟那个傻瓜,还不如跟我。”只剩下两个人了,王野嘟囔着。
“你又没他有钱。”巧琴记着转账记录里的账。
王野往边上看了两眼:“我估计他不回来。”小声地爬上了巧琴的床。
巧琴一只脚伸过去抵住他的额头:“你怎么胆子那么大。”
“没事。”
在刘一手新婚的大床上,将近两万的席梦思床垫上沾满了这两个人的气味。刘一手可算是真的新婚之夜就被戴上了绿帽子。
刘一手不仅彻夜没出现,而且给所有人一个大惊喜。
第二天早上,他的尸体在附近河岸被打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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