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靳渊13岁那年,小学毕业考试一结束,父母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丢给了乡下的外婆。他俩哄他:“外婆家很好玩的,小渊去好好过完暑假,我们就来接你。”
他信以为真,在外婆家安安心心地呆着,每天不是写作业就是看会电视。外婆很好,可是要上班,外公早就去世了,他也没个舅舅阿姨什么的,所以每天一个人,很孤单。
接到村里孩子的邀请,他很高兴,忍不住跟去了河边。
结果却差点淹死,幸好被许婳救了上来。后来才知道,那天是因为许婳发现弟弟溜出去了,担心他到河边去,就过去找。没想到看到一个人在水里挣扎,眼看着力气越来越小。
许婳够不到他,自己又不会游泳,手头也找不到木棒什么的。情急之间,想到把裙子上的腰带解下来,一头缠在手腕上,一头绑在岸边伸出的树枝上,大着胆子下水去。
她听老师讲过,不能到溺水者正面,此时他们急于求生,失去理智,手脚会死死缠住别人。看着水上漂着一缕黑发,就咬牙抓住头发,把人拉出了水面。
是那个城里来的男孩子,和许慎一般瘦瘦小小的。许婳把他拖到石板上,看他还在力气动,松了口气,看来掉水里时间不长。要真是出了事,那该怎么办——这条河,前两年才淹死了隔壁6岁的小妹妹,据说当时有人发现石板下一个衣角,拖出来时脸都青紫了……
许婳真是为这群胆大包天的男孩子感到头痛,于是大声斥责他们,威胁他们。许慎回家后,也被她再次狠狠骂了一顿,并告诉了父母。当然,别的男孩子也没逃过这一劫,她一家家上门把事情说了一遍。
晚上白靳渊跟着外婆去许婳家里道谢,许婳的父母很客气,许婳看着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只是正好看到,顺手拉了一把,说明弟弟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后让弟弟上我家做作业吧,和许慎做个伴,我来看着他们,免得又出去了。”
少女的笑容淡淡的,可是却那么美丽,从那时起,白靳渊这个小少年的心,就落在了许婳身上。
暑假快结束了,白靳渊怎么也等不到父母来接他,就打电话给他们,打了几次也没打通。外婆这才告诉他实话,原来父母出去“创业”了,根本没打算来接他,以后三年,他都要在这边读中学了!
他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懵了。哭闹了几次后,许婳安慰他:“你别哭,以后你在这里上中学,我们就能经常见到。再说,你爸妈创业,赚了很多钱给你花,你将来的日子就舒服啦!”
从小就乖巧的他,慢慢地也就平静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世人总是想得美,身处其中,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先说许婳。那时她离家到J市去上师专,车程要一个多小时。所以不可能每天来回,两星期才回来一次。小小的白靳渊每天盼啊盼啊,盼到周末许婳回来,才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可是许婳回来,除了会关心他,给他做吃的,陪他玩,更加会抓着他和许慎做题补习!每到那时,她的脾气特别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开骂,有时还要动手揍上两下,当然,挨得最多的是许慎。
而到了寒暑假,更是每天被按在桌前。不过也有好处,许婳心疼他们辛苦,还会内疚对他们太凶,就会给他们做点吃的,陪着他们去沟渠里抓鱼钓虾,或者放任他们和同学约上一下午。
许慎顽劣,白靳渊却很听话,听讲也特别认真,他每次盯着许婳仔细讲解的样子,就觉得她特别好看,也特别佩服她的聪明,想变得和她一样厉害。他就读的中学,就是许婳读过的,规模不大,老师也不严厉,他们至今还喜欢把许婳挂在嘴边。
比如:“你们怎么教了这么多遍也不会?我以前有个学生许婳……”
又比如:“你们和许婳是一个村的吧?难道村里的灵气都被她一个人吸收了?”
再比如:“你们这样浑浑噩噩的,对得起谁?我看你们之中没几个能考得上普高!更不要说省重点!唉,考上重点的,却没福气……”
白靳渊后来才知道,这话说的也是许婳。当他
一路追着许婳的足迹,向学霸的道路上前行时,中考前一个月,他爸爸却来接他了。
因为中考得回原籍考,而他家在本省偏北的市里,离外婆家有几百公里。一想到要离开许婳,他就满心不情愿,怎么都不肯走。
捱到周末,许婳回来了。他忍不住哭着跟许婳说不想走。许婳摸摸他的头,帮他擦眼泪。“小渊,这个没办法,中考只能在自己家乡考。还有一个月,你要加油,考上重点高中。到时候放暑假了,你再回来就好了。”说到这,她调皮地凑过来笑道:“况且,你爸爸他们创业回来,说不定赚大钱了呢,你回去可以好好享受啦!”
少女的馨香,巧笑倩兮的面庞,让他脑子一热,不由自主地就把长久埋在心里的一点隐晦心思直愣愣地说了出来:“婳姐姐,我喜欢你,我长大了会回来娶你。”
许婳愣了愣,脸颊迅速变得粉红。她回过神,笑着拍了一下白靳渊的脑袋:“小小年纪不学好,哪里去学来的?我警告你啊,可不许早恋,万一影响学习,考不上重点,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靳渊第一次告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无视了,他脸上挂不住,生硬的转移话题,问出了自己长久的疑惑:“婳姐姐,你以前成绩那么好,怎么不去考省重点?”
许婳的笑脸沉静下来,轻声说:“我也想,但由不得我……”
许多年后,白靳渊才能体会这句话背后,藏着许婳多少心酸。
他回了家,一直没看到他妈,他爸解释说她还在外面忙生意,等中考结束就会回来了。
直到中考结束当天,有个女人带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搬进来,他爸才摊牌——他的父母都离婚一年多了,一个是赚了点钱就想着左拥右抱,一个是恰好创业时眼界开了,移情别恋了。他们离得干脆,却谁也没管过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白靳渊怎么想。
白靳渊非常厌恶那个女人和女孩,女人打着继母的名义,对他百般挑刺,却在他爸面前装着句句为他着想;那个女孩叫严筱婷,白靳渊老爸花钱把她塞进了他所在的重点学校,待在“二世祖”班——就是成绩够不上,全靠出择校费进来的人组成的班级。
白靳渊中考成绩优异,进了提优班,可是他乍逢巨变,也没有人开导疏解他,一时想岔了,连续自暴自弃了两年,从提优班被调到了普通班。
严筱婷的眼睛像装了雷达,每天对他这边的风吹草动要扫描无数遍,然后回去告状。今天是“小渊月考掉到了三百多名”,明天是“我今天看见他被罚站在走廊上了”,惹得他爸天天对他劈头盖脸地一阵训斥。
白靳渊迷上了打游戏,还跟学校里少数几个彻底躺平的混混交上了朋友,他再不见从前的乖巧和温和,变得叛逆,冷漠,桀骜不驯,眼看着一路在泥潭里越滑越深……
若不是他一心怀念着许婳陪伴的日子,后来偷偷去找许婳,被许婳拉了回来,也许,他的人生,就那么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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