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球

陈竹睁开眼,瞥见大黄吐着舌头躺在院子里,一脸愁容,而花花则眯缝着眼慵懒的躺在他的肚子上,轻松惬意。正午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茸毛上,反射出一层微弱的光晕,微光又带着温暖钻进了陈竹的被窝里。“这个没用的家伙,连只小花猫都搞不定”陈竹无力地吐槽着,大黄似乎有了感应,呆呆望向主人,像是为了确定主人确实苏醒了。四只小眼睛的“深情对望”只持续了半秒,大黄就蹭地一下蹦起来,直往床前奔。被惊醒的花花很快弄清楚了状况,鄙夷的走开了,就差把“至于吗”写在脸上了。

大黄扑到床边,欢快地舔着主人的脸颊。陈竹伸手抚摸他的头顶,“好了好了,我现在可吃不消你这样,你也赶紧睡一会,晚上我们有大行动。”虚弱的陈竹口干舌燥,不想再说一个字,他现在得好好总结一下前几次出逃经验教训。

最近的这次是他第三次出逃,也是跑的最远的一次,根据之前几次的经验他判断山上的阵法每半个月就会变换一次,变换的时间是在朔月和满月的时候。所以在第二次失败后,他只休整了一天,就又收拾行囊,趁着黑夜出发了。他必须得在三天后的朔月日之前出山,不然之前留下的标记就没用了。

那天,夜过三更,陈竹停止假寐,摸下床,叫醒趴在床边的大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黄心领神会,安静地跟在主人脚边,一人一狗,蹑手蹑脚,统一行动。

出村的行动路线是先翻窗出后门,然后穿过王大娘家的稻田,再一路向西走七八里地。晚风吹动一人高的水稻沙沙作响,天然的掩护让陈竹的前半段路程进行的很顺利。出了稻田是大片的天然草场,这是村里孩子们的欢乐场,他们经常在这放牛牧羊,扑虫嬉闹。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山间雾重,陈竹全身湿透。粘腻的空气裹挟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危险正在慢慢发酵。

出了村子,真正的挑战开始。村口有一西一北两条出路,然而这两条路都不是明智之选,往西的路七拐八弯,加上天黑雾重,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完全迷失其中。所以这次陈竹选择了往北边这条路,没想到却遇见了更邪性的情况。

开始的时候顺顺利利,一路坦途,半路经过一片小树林还遇见了铁匠铺的张大爷,“张爷爷,出来砍柴呀。”

“哟~小竹子你咋野到这来了,这林子最近闹野猪,凶险的紧,小娃子没事赶紧回去。”

“爷爷,不打紧的,小颖嘴馋,我来给她打点野果子吃。”

陈竹自然是没时间打果子的,继续向前,走了好久,又来到了一片林子,这似曾相识的味道,让他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向深处走,果然又看到张爷爷在卖力地挥着斧子,陈竹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竹子,咋还不回去!一会太阳下山,可就难走了。”张大爷关切的问着。

“知道了爷爷,这就回了。”陈竹心不在焉地应付。

他仔细回想着一路走过的情形,确定一直走的都是直路,没有转过任何弯,真可真是奇了怪了!可最终心底的不安还是没能抵挡不住对山外世界的好奇,陈竹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他一定要亲眼看看那真实的世界,即使她真的像村里的传说那样——灵山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乐土,山外的天空白天有10个太阳,大地干涸,寸草不生,河溪里唯一流淌的是一种叫做“岩浆”的赤红色的火油,这种火油比烈火还要烫人,人掉进去一下子就熔化了,而晚上则会电闪雷鸣,一道道比大树还宽的闪电扎进大地,扎进岩浆,仿佛老天爷嫌世界这盆火还不够凶猛,还要使劲往里面加油。

又走了不知多久,陈竹第三次遇见了那片树林,以及正在砍柴的张大爷。

这次他镇定了许多,故作轻松地走近大爷身边,假装随意的抚摸着靠近的一棵大树,在上一次离开的时候,他用小刀做了一个标记,而现在这标记就在他的指尖。

“你这娃娃,咋这不听话呢!这都啥时辰了,咋还在这野,走走走,快回去。”

陈竹此时已经料定这事必有蹊跷,不可勉强,索性就顺了老人意,“爷爷,我看您都砍了一天的柴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咱俩结个伴一起回去,我也能帮您一起背点柴火。”

“那敢情好!走走走,咱这就回。”说完张大爷把斧子往腰间一别,指着不远处一大摞已经包扎好的柴火,“小伙子年纪轻腿脚快,背这捆大的,可以吧。”

“没问题,听爷爷的。”说完,就干净利落地把一摞半人高的柴火背在了肩上,而爷爷背上的柴火,只有半背篓。

“小娃娃真好,以后可别再胡野了,跑到这野林子来被野猪拱了可就麻烦了。”

“爷爷,我看您这也忙活了一天了,咋只砍了了这点柴火?”

“是呀,爷爷老了,手脚慢了,可不敢和你们小娃娃比。”

“爷爷才不老,爷爷长命百岁。”

“小娃娃嘴可真甜,可不像我家孙子,闷葫芦一个。”老爷子叹了口气,“唉~平安这孩子内向,朋友少,你俩年纪差不多,愿意的话,以后多来找他玩玩。”

“好嘞~爷爷。以后带着他和小颖一起去摸鱼。”

说来也真奇怪,原本要走好久的路,跟着大爷走,没一会就回到了村子。

他们在稻田里分了手,临走时大爷坚持要把自己背的半筐柴火让陈竹给带回去,说是小娃子疯玩了一天,带点柴火回家好交代,再说两筐柴火自己也背不动。陈竹也就没再推辞,老人离开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暗,就像远处正在落山的太阳,直到最后的一缕阳光熄灭,老人也消失了。

陈竹突然感到很疲惫,眼睛睁不开,身体越来越软,耳边仿佛有个声音不断在低语:“睡吧,睡吧,我疲惫的孩子……”

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家床上了,他把经历告诉了大长老,长老却说:“铁匠铺的张老哥上旬就病故了,昨天正好是头七。得多亏大黄机灵跑到王大娘家,才让人把你抬回来了。”而陈竹背回来的那筐根本不是什么柴火,却是一筐村里人谁都没见过的野果子。

然而这些经历非但没让陈竹胆怯,反而让他越挫越勇。这次他依然趁夜出走,只是往西往北的两条路都没有选,而是折而向南。灵山的南面是悬崖,如果山里真的有哪里没有阵法就只能是南面。很快他来到悬崖,找到一棵足够粗壮的大树,将早就准备好的粗绳一端系住树干,一端系紧腰间,然后把大黄装进背篓,一人一狗援绳而下。

顺岩而下几十米后,出现一个突出的大平台,陈竹决定稍作休整,顺便看看能不能就地取材,多结一些绳索。探索之际,遇见一个山洞,里面还有隐隐火光,他好奇心起,决定不管是人是鬼,先进去摸摸再说,大黄很懂事的走在前面,陈竹则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你终究还是来啦。”火堆前一个苍老的声音平静的说着,似乎这是两人约好的密会一般。而声音的主人陈竹再熟悉不过,正是大长老。“坐一会,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大长老用树枝挑动火堆,让山壁上投射的宽大身影显得有些不真实。

还没回过味的陈竹依然处于震惊状态,呆立着没有坐下,不知该作何回应。

“那陪我这个老头子走走吧”长老起身往山洞深处走去,陈竹跟上。俩人安静的走着,通过了一段只有一人宽的狭窄甬道,突然豁然开朗。

蒙蒙亮的天色雾气缭绕,浓郁的桃花香率先冲击着嗅觉,视觉渐渐适应后,看到的是一大片的桃花林,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这片林子有2200多年了,你想的是对的,山外面的世界确实不是传说中的那样。“老人苍老的手摩挲着比他更苍老的桃树,“祖先来到这里的时候是秦朝,当时是为了躲避战乱,后来听说有了魏晋,我们最后知道的一个朝代是宋朝,距今也将近900年了。”

陈竹依然沉默着,他知道故事才刚开始,还有巨量的信息在等着自己。

当时有个和你一边大的小娃子,趁着桃花盛放的时节误打误撞闯进了山里。村里已经700年没见过外乡人了,自然每家都是杀牛宰羊,热情款待。小娃子也机灵的很,和大家讲起了外面的外面的光景。

他说他祖上本是浙江世家,书香门第。在宋太祖皇帝时立有大功,一直封侯封公,历朝都做大官,祖父在高宗绍兴年间做御史。有一年奸臣秦桧冤害大忠臣岳飞,祖父一再上表为岳飞伸冤,皇帝和秦桧大怒,不但不准,还将他贬官。祖父忠心耿耿,在朝廷外大声疾呼,叫百官与众百姓大伙儿起来保岳飞。秦桧便将祖父杀了,家属都充军去云南。

所以他便是在云南丽江出生的,他从小就读了很多书,又练成了武功,从小就诅骂皇帝,说要推倒宋朝,立心要杀了皇帝与当朝大臣为岳爷爷和祖父报仇。那时秦桧早已死了,宋高宗年老昏庸。父母长辈只教他忠君事亲的圣贤之道,他听了不服,不断跟师祖争论,家里都说他不孝,后来父亲一怒之下,将他赶了出家。他就骑马跑了出来,风餐露宿,一时还没想好去哪,便在一片野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际,看见前方仿佛出现了一片桃花林,便被吸引,走了很久,看见一个山洞,好像有光,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进了山洞,一直往前走,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便到了这里,

这或许便是机缘,少年聪慧豪侠,村里人都喜欢他。他和村民讲故事,切磋武功,起初毫无招架之力,后来大家都愿意教他武功,他资质好,没多久就全学通了。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藏于五行八卦里的阵法,当时的大长老拗不过他,教了他一些简单的机巧变化。

将近半年后,他决定回浙江西路,村民都来送行。这时大家才知道,小娃子姓黄,他说他对当今世道失望透了,将来他一定要开宗立派,或许就在浙江沿海找个小岛,就叫桃花岛。如果将来村里有人出去,可以到岛上寻他。

不觉间,已到林深处,眼前出现一块光可照人的玉璧。老人望着玉璧里的陈竹,有邋遢和迷茫,也有眼里藏不住的火,他知道,是时候了。

大长老扥了扥不知从何处垂下的一条绳索,顿时一阵浑厚的钟鸣声在山谷回荡。陈竹问怎么回事,老人只是笑笑,没说话。

不多时,崖壁上方又坠下一根粗绳,绳索上系这两个用藤条编制的座椅,老人率先坐了上去,将扶手上的一根麻绳从腰前横过,系紧另一端的扶手。陈竹看出来这是起到一个保护作用,也就照样学样在另一个藤椅上坐下。

老人再一次扥了下之前的绳索,吊垂的座椅就开始不急不缓地往上升。陈竹先是望着一朵桃花,然后是一棵桃树,直到整片桃林都尽收眼底的时候,他紧张的握紧两边的扶手,转头将视线对准崖壁。忽然看见山腰平台上坐着一个大汉,大汉的两条腿正在卖力的蹬着脚下的两块踏板,在踏板的带动下,他身前的一个立着的圆盘在有序地转动,圆盘上的卡槽里覆着绳索。

陈竹震惊地张着大嘴,着急地摇了摇长老,指着大汉,想要确认什么。“人肉电梯”在陈竹的动作下,猛烈的晃动着。

“小娃子稳重点,老爷子我可还没活够呢,哈哈!”大长老看向陈竹手指的方向,“噢~你说那个呀!没错,我们就是靠他一脚一脚把我们蹬上来的。”

“是不是就像井口打水的转轮那样?可是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他是怎么蹬得动的?”

“这个说来也简单,像井口的那种转轮叫定滑轮,你用一份力就提起一份重的水。但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再装一个跟着绳子一起跑的动滑轮,这样只用半份力就能提起一份重的水。”

“跟着绳子一起跑的滑轮?”陈竹嘟囔着,显然他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不用弄太懂,你知道加一个动滑轮就能省一半力,但拉动绳索的长度就要相应地加多一倍,如果是一个五丈深的井,就需要拉动十丈长的绳子。所以总体要出的力是不变的。”

“电梯”又向上了几十米,陈竹现在都有点心疼山腰的大汉了。他们在接近山顶的一个大平台下了“电梯”。一登陆,就看见很多从没见过的村民,有一个庞然大物占据了全部视线,雾气缭绕,他仰头甚至望不见这个器物的全貌。

“这个装置叫做投石车,可以把重物投掷到很远的距离。”

“好大呀!”陈竹试探地摸着这个叫做“投石车”的东西,发自内心地赞叹道。“这个,还有刚才说的那个动滑轮,还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吗。”

“这些东西其实一点都不新奇,就说这个投石车吧,我们的祖上早在2000多年前就创造了它。当时群雄逐鹿,天下纷争,祖上自然也想在乱世一展抱负。无奈鲁国墨守成规,祖上便来到南方投效楚惠王,先后献上钩强、云梯,帮助楚国取得了很多胜利,当时甚至还做出了一种能在天上飞行三天的木鹊。”

“就这样,我们这一族因为能人异士辈出,总能受到王族的庇护。直到秦国统一天下,暴政之下民不聊生,战乱再起。先祖们终于看清一个事实——天下再大,也大不过人的欲望,而天下兴亡,无论谁做君王,受苦的永远是百姓。我族能够昌盛全赖机巧善工,然而欲壑难填,他日若再无巧思,难逃卸磨杀驴之结局。于是我们举族迁至此地,布下变幻莫测的桃花阵和依山而成五行阵,从此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并立下族规:族人将永不钻研任何机巧。2000多年来,来过这里的外乡人,除了那个黄姓少年,就只有早他700多年前的一个捕鱼人了。”

“那有人出去过吗?”

“有,还有回来过的。不过族里有严格规定从外面回来的人不准向村民透露任何外面的信息。但大部分都再也没回来过。”长老凝望山谷,苍老的声音回荡其中,显得莫名悲凉。“所有的阵法变换只有每一代的大长老能够掌握,所以无论进出都需要大长老接引。想要回来的村民会在桃花林外的一条小溪里扔进一片用桃花木雕成的桃花片,长老看见后就会出山去接引。”

“你出生的那年,还是我父亲担任大长老。那天他接到桃花片后,就带我出山接人。结果没想到返乡人带了很多外乡人来,他们从精铁做成的大车子里出来,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他们说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桃花源’,还说一定要把这里开发成什么世界第一网红圣地,我和父亲问了好久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们坚决不同意,然后双方就起了争执。他们四五个人高马大的人围上来,好在一点武功都不会,很快就被我和父亲收拾了。这时候另一辆车上又下来一个人,双手端着一个黑色的器物。父亲感知到不妙,让我快跑,自己却被那器物里喷出来的火舌射中,我看见他倒在血泊里,挣扎着让我快跑,千万别回头。突然我眼前景色一变,我重新出现在了桃花林,身边出现了很多美女,黄金,闪闪发亮的石头,印得花花绿绿的纸头,那些外乡人抱着他们痴傻的笑着,狂欢着。我知道这一定是父亲开启的幻境,我谨遵父亲的叮嘱,一直往前跑,没有回头再看一眼,直到看到了有光的山洞,终于逃出生天。”

“回去后,我发现山里的阵法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钻研了父亲的《阵法笔记》后才知道,父亲多半是在临终前使用了一种叫做‘断龙阵’的阵法,这种阵法需要以自己的生命献祭,阵法一旦启用,便会出现金木水火土五行对应天干地支六十甲子,共三百种随机变化。从此灵山桃花阵再无迹可寻,我们灵山也真正成为了一座不可进出的孤山。”初升的太阳给老人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空洞的双眼里却没有一丝的光,陈竹能够感受到一种明显的无力。

“那村里的传说?”问题刚一出口,陈竹就想到了答案,于是自问自答道:“是您故意散布出来,为了让我们新生一代彻底断了出山的念想。”

“主要是为了保护你们,欲壑难填的人间可真未必和炙烤的熔岩地狱有什么差别,唉~但终究挡不住你们年轻人的好奇心啊。”长老无奈地叹气,略显萧索。

陈竹有些惭愧地低了低头。

“这天下究竟是怎样的,终究还是要亲眼看过,亲自走过啊,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么,小竹子你准备好了吗?”

陈竹疑惑地望着长老,显然他还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你做好此生再也无法和家人朋友团聚,包括父母,小颖,大黄……虽然我们再也无法破解阵法,但如果你下定决心了,我可以用它把你发射出去。”老人拍了拍的投石车,继续说道:“这是一条有进无退的路,从此你与灵山再不相关,你也不可与外人说起任何关于这里的事情。”

这样的诱惑对陈竹实在太大了,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外面的世界,甚至做梦都会梦见,但他从没想过真要和家人朋友断舍离,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我会把你塞进一个特制的球里。这个球高一丈有余,最里层会用肠衣包裹大量的棉花,你进去之后将肠衣封口。然后将你这根‘香肠’塞进一个水牛的胃里,在肠衣和胃壁之间注入足够多的空气,再在胃壁外层用裁剪好的五边形和六边形牛皮缝制最外层的壳,最后合力把这个球抬上这里。”长老指了指投石车装填部分——一个起码需要七、八人合围的大木勺,紧接着他又指了指上方的山顶,“一切准备就绪,山顶会滚下一颗巨石,砸到这个位置(长老示意投石车动力臂的顶端),然后你就会弹飞出去。具体会落在哪没人知道,但根据现在的高度和巨石落下的冲击力测算,应该足够你飞出桃花林了。”老人自顾自的说着,仿佛他早就听到了陈竹心底的决定。

“你进入肠衣后会在棉花里找到一根麦管,它与中层胃壁内的空气相连,这样即使你在里面耽误太多的时间也不至于憋死,我们还会将你的腰椎颈椎这些容易错位的关节做固定绑缚,以免球落地时巨大的震荡产生意外。确定球落地停稳后,你就可以用短刀划开所有的绑缚,然后一层一层破壳而出,就像新生的小鸡仔儿。”说到这长老居然还自嘲的笑了一下,“因为不确定你会在什么位置,什么状况下着陆,所以在确定周围环境安全之前,你必须全程保持警惕。但愿不要落进瀑布漩涡里,要是那样,情况就会复杂很多。”

长老郑重地拍了拍陈竹瘦弱的肩膀,“当球弹飞的那一刻起,你就将和过去十四年的人生彻底告别,你将失去你所认识的一切人事物,一个人面对所有未知的挑战,成为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你决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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