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古树生子

青阳大陆,殒龙山脉,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头九首飞龙在此殒落…..

夜色寂静,苍茫的天空云涛翻涌,浓郁的云气氤氲着朦胧的青绿色,就连月亮也笼上了一层青色薄纱似的淡淡光华,清新淡雅,神异诡谲,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神荡漾,舒畅安详。

殒龙山脉起于西泽而延绵东去,如一头龙身蜿蜒的黑龙盘踞在这西南大地,峰峦如浪,层层叠叠的山脉连绵数万里,其间有一处山谷正在黑暗中绿意莹莹,犹如一只泛着绿光的萤火虫在忽明忽暗,似乎正辉映着此时天空之中的碧月青云。

山谷中绿意盎然,一棵巨大的古树矗立在山谷正中央,参天接地,偌大的树冠枝繁叶茂占据了山谷的大半天空,当中的每一片叶都忽闪忽闪发着微弱的光。

星星点点的光越来越多,这座夜色下的黑暗山谷在此刻被彻底点亮。

借着光亮终于看清楚了古树的模样。

古树体态奇异,树体从中下部开始,自上而下逐渐隆起突出,远远看去犹如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孕肚饱满,珠圆玉润。

突然间山谷内的光,一下子暗了许多。

树冠中零零星星有几块区域的树叶,光芒开始消散,随之消散的还有叶片自身的生机。

霎时间,古树开始大把大把的黯淡下来,没了光芒,失了绿意,成了灰白色的枯叶。

一阵夜风吹过,原本生机勃勃的满树绿叶犹如燃烧过后的灰烬一般瞬间随风湮灭,谷内再次陷入黑暗。

然而,今夜这座山谷注定不会平凡。山谷刚刚平静了一会儿,又出现了新的异象。

古树下的大地升起了诡异的血红色光芒,一股股血红色光团顺着古树暴露在地面上的粗壮树根,一一涌入古树那硕大的孕肚。

此时的山谷一改此前的绿意清新,变得如刀山火海的血红地狱一般。地狱中似乎还亮着一盏妖异的大红灯笼,光芒大盛,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那灯笼正是古树滚圆的孕肚。

血色的光影浮动,隐隐有龙吟之声。

伴随着龙吟,古树孕肚上坚硬粗糙的树皮竟然出现了胎动一般的起伏,这边一隆那边一凸,一隆一凸之间血红色的光芒在这一刻完全笼罩了整座山谷,刺眼的红光让人无法直视。

不知过了多久,红光方才散尽。

山谷依旧是那山谷,但古树却有了很大不同,那硕大的孕肚竟一去无踪,原来的位置上出现一个中空的树洞,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而在树洞的正下方竟然有个孩子,赤条条地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安静地睡着。

孩子很瘦很小,像只营养不良的猫崽子。

小家伙估计应该是饿了,小嘴不停吮吸着自己如小树枝一般细的手指,很可能在他的梦里有母亲美味的奶水。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醒了,瘦弱的小小身体发出洪亮的哭声。

幸运的是哭声引来的并不是什么食人猛兽,而是一位采药老者。

一双沾染着些许泥巴的苍老枯手将孩子抱了起来。

刚一入怀那孩子就渐渐停止了哭泣,细嗅起从那采药老者身上散发出的草木药香,露出了十分享受的笑容。

......

十年后。

黄羊峪村,此地面朝龙头岭背靠一座无名野山,因生活着不少野黄羊而得名。

年节已过,初春将至,早晨的阳光暖意十足。

山外的积雪逐渐开始消融,最近已经少了许多,而这在山内岭上,山高林密的,将不少暖春之气挡了下来。

黄羊峪这一带地势较低,位于山岭之间自然是要比山外冷上一些,这里的积雪至少还需要来上几日春光大好的大晴天才能完全消融殆尽。

村子里,年节的热闹喜气还未完全褪去,孩童喜笑颜开,大人们相聚谈笑。

而村东的一座由黄土坯砌筑而成的茅屋小院,却显得有些凄凉,屋檐下飘着一条条祭奠逝者的白色纸幡。

这家人的爷爷沈老汉在年前一次进山采药过程中摔成了重伤,他强撑着一口气被人抬回了家,见了自己孙子孙女的最后一面就与世长辞了,留下的两个孩子自此成了孤儿。

咳咳咳。

小院里,一位身形消瘦的孩子正在坐在屋前编制草鞋,手法十分娴熟,速度极快,人的眼睛一时间很难跟得上。可他时不时会因咳嗽停下手来,脸色也并不是很好,眉眼间则写满了心事。

时光荏苒,一晃这已经是沈树在黄羊峪度过的第十个年节了。虽然已是新年,万象更新,但去年发生的一切对沈树来说依然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哥哥,你快看,快看我捡到了什么?”

是一个看上去有六七岁样子的小女孩,她身上背着个竹筐,手里拎着只黄羽灰腹的野鸡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高声喊道。

沈树停下了手上飞快的动作,抬起头看了眼被雪水打湿衣裤的妹妹沈舒说道:“你这是去哪了,咳咳,这鸡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去后山了,这鸡是我后山草丛里捡的,哥哥,你说我厉不……厉害…..”看着有些生气的哥哥,沈树顿时不敢说话了。

“你去后山干什么,多危险啊,要是有个什么,可怎么办!告诉我,你为什么一个人去后山!说!咳咳。说话啊!”

沈树咳得面色通红,心中不由得后怕起来,他听爷爷说过这个冬去春来的时节正是那些熊啊虎啊开始活动频繁的时候。

“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了......”

沈舒吐了吐舌头说道,但她的声音很小,蚊子叫似的,旁人很难听得清楚。

“什么,你声音大一点。”

“我……我看咱家的干柴不多了,怕到时候没柴生炉子,哥哥你夜里会冷,所以我就想去外面捡一些柴火回来。”

听了妹妹的话,沈舒的心立马软了下来,仍带着些许不悦地说道:“那你可以和我说啊,我和你一起去。”

“我想让你多休息休息,爷爷说过你不能太累,不然哥哥容易昏倒。”

两年前沈树得了种怪病,身子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虚弱了许多,变得格外的怕冷,这体力消耗一太多就会头昏晕倒。沈老汉为了调养沈树的身体,想了不少法子,但仍旧不见一丝好转。

原本虽然沈树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要瘦弱一些但身体还是很健康的,生龙活虎。以前他还经常陪着爷爷进山采药,自从得了这种怪病后沈老汉就不准沈树进山采药了,他只能在家休息,学着做鞋草鞋、草席之类的东西,鲜少出门。

这也给沈树留下了一大遗憾,他常常会想如果自己没得病,那次能陪爷爷一起进山,或许爷爷就不会死了,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会恨极了自己。

“那你也可以在村子周围捡啊,为什么要跑到后山去啊!你不知道山里有吃人的野兽吗?

“村子周围的柴火很多都被雪水打湿了,我想起爷爷说过村后面的林子里有不少黄羊粪,那个也能用来生火,所以我就去了。我专找那些干的捡,找着找着就走到了后山上……这鸡也是我在捡羊粪的时候捡到。”

看着沈舒身上背着的大半筐黄羊粪,沈树又爱又恨,想说话可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树娃子,草鞋都做好了吗?咱们该出发了。”爽朗敞亮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七叔好。”沈舒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向来人问好。因为她知道哥哥在外人面前是不会教训自己的。

一个鼓着腮帮,看起来隐约有些跛脚的汉子走了进来。

来人名叫史七,黄羊峪村人,曾拜沈老汉为师学习采药,现在是龙岭镇唢呐班的一名唢呐匠,这十里八乡一有个红白喜事,需要吹吹打打,他基本都会出场。

今天这龙岭镇上就有一大户人家办白事,这正也是他出工的时候。

这大户人家姓徐是个外来户,说是老家有风俗,家里长辈去世,做晚辈的需要穿草鞋送葬。

沈史两家家本就关系亲厚,沈老汉和史七更是师徒,史七知道沈树会做草鞋,见有这种机会,自然是要为沈树争取。

于是就借着唢呐班的关系,把这做草鞋的活揽了下来,不仅如此还给沈树介绍了一份在唢呐班打杂的活计,只需每次出工的时候帮着收拾收拾东西就行,很是轻松。

沈树指着一旁堆起来的草鞋说道:“都做好了,七叔,你点点,一共三十双。”

史七打趣道:“这有什么好点的,就算真的差个一双两双,给你捆草,你到时当场补做就行,你这巧手可不要太快,哈哈哈。”

“哪有那么快。”沈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呦,舒丫头捡了这么多黄羊粪,生炉子啊,可真乖。要是我家那俩有你们一半听话能干,我就谢天谢地了。”

听到被人夸奖,沈舒得意地嘿嘿一笑。

“哎,三十双你都做好,这手里怎么还在做?哦,给舒丫头的吧。”看着沈树手里只做了一个小号鞋底的半成品,史七说道。

“咳咳,我看还有一些材料,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小舒做了一双。”说完,沈树转头对沈舒说道:“过来,让我看看这底子大小合不合适。”

沈舒一脸笑嘻嘻地来到沈树身边,脱下鞋子用脚合了一下.

“哈哈,舒丫头人长大了,这脚也大了不少嘛。树娃子你这肯定是按舒丫头以前的个头做的,要改大一些了。”史七笑道。

“七叔,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出发吧,免得晚了误事。这鞋我路上再改再做也行。小舒你乖乖在家,我天黑前就回来了。”说着便抱起那堆草鞋准备往院外走去。

“嗯,好的。哥哥,你天黑前一定要回来哦,不然晚上我一个人会害怕。”

“对了,还有这鸡,我等会儿就去七叔家,让七婶她帮我把它弄干净,我把鸡炖上,晚上你回来,你来调味,这样哥哥到家就有鸡汤喝了。”沈舒可爱一笑,说道。

“这野鸡可不瘦啊,咦奇怪,怎么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史七好奇地说道。

“我运气好,被我用石头砸死的。哥哥,七叔你们快出发吧,这样就能早去早回,不是吗?”沈舒的表现很是奇怪。

“对对对,是该出发了,树娃子,我先去套车,你快些过来。”说完史七就从时不时咳嗽的沈树怀里抢过那堆草鞋跑了出去。

沈树也很奇怪,刚刚不是说在草丛里捡来的吗?

马上要出门了,他也就没有怎么多想,对沈舒说道:“记得把鸡分成两份,给七叔七婶他们留一份,这几个月人家可帮了我们不少。”

“哥哥你放心,交给我好了。”

“哥哥再见。”

温暖的阳光下,沈舒站在院门外看着坐在驴车上沈树的背影,挥手道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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