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挂四牵五古扇发祸 缺斤少两新药伏殃
荣府的大观园被检封只是暂时的，但是因此查出的古扇事件才是其走向灭亡的起点。元妃调了四出戏，脂砚斋批曰：《豪宴》：《一捧雪》中，伏贾家之败；《乞巧》：《长生殿》中，伏元妃之死；《仙缘》：《邯郸梦》中，伏甄宝玉送玉；《离魂》：《牡丹亭》中，伏黛玉死。又总述曰：所点之戏剧伏四事，乃通部书之大过节大关键。其中一捧雪价值连城，严世番欲得到则把莫怀古逼得家破人亡。当然挑唆世番这样做的则是思得莫怀古之窃雪艳的汤勤。从后者并不能判断有哪方势力欲得贾府女子而打击的。所以这出戏暗示，荣府因为一贵重物品而生事的。而贾赦从石呆子那里获得石扇则与严世番蛮横之举相似。加上荣府因为贪酷之事被查，所以贾赦之事也被放大，则符合作者欠命的命已还之意。荣府的第二重打击才来，即先收押贾赦，与贾政并无太大关系。但是写贾赦之夹号之惨时实质上也是写的后来贾府其余人所遭之罪。而此回之中对贾琏王熙凤以及王府进行的打击则也是巨大的，所谓一损俱损。就如十里街糊涂庙堂的管理之下，因势力波及，王府也收到影响，同时也包括史府，只不过会采用暗写的形式。而此时贾政一方更加战战兢兢，府内生活质量更加下降，对贾母黛玉的病情则会更加糟糕。仆下人人自危，连赵姨娘也打听到黛玉之命终不长久。医药管理的不善，再也没有多少人对林黛玉的药有所上心。黛玉初次说吃人身养荣丸时，脂砚斋下批语说伏菖菱配药之事。其实并非下毒的问题，而是药量不够。而且人身养荣，意味着黛玉的逝去直接象征了荣府的衰落，几乎是同步的，而养荣丸药量不够，则代表荣府不能自保了。再说导致黛玉病情恶化的药量原因。因为这丸药本身就是阳性的药来弥补黛玉之阴性。而药量不足，阳性不够，黛玉之泪哭尽，自然继之以血。眼睛哭出血在现实中也是有的，并不是下毒方能所致。第五十二回写过，宝玉和林黛玉聊宝钗所送燕窝，赵姨娘出现。其实宝钗本属好心，彼时钗黛已经和好，宝玉不应该怀疑燕窝的质量或者说燕窝是否适合黛玉病情。我们看第四十五回她分析的病情：宝钗点头道：“可正是这话。古人说‘食谷者生’，你素日吃的竟不能添养精神气血，也不是好事。”……宝钗道：“昨儿我看你那药方上，人参肉桂觉得太多了。虽说益气补神，也不宜太热。依我说，先以平肝健胃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就可以养人了。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分析过我阴阳论的红迷知道，宝钗是阳性缺阴，黛玉是阴性缺阳，所以宝钗讲的是实话。而且下边专写的黛玉的解释“燕窝易得”，但是自己不好意思填给贾府麻烦，归结起来竟然是燕窝不易得。所以才继续有宝钗给送，当时的燕窝易得与此回的药量难配形成鲜明对比。而赵姨娘则会趁火打劫，装病拿药，买通菖菱，把最后的药量揽给自己。鉴于地位考虑，黛玉虽小姐身份比赵姨娘高，但终究是外亲，而赵姨娘女儿探春已经远嫁地位不低，同时贾环又即其子，再加上她对贾政的控制，则会使菖菱屈服。而且林黛玉不太好相与，且一直病不能愈，甚至不可药救，加上贾府衰落，万事琐碎，所以药量会制少。如果黛玉的血泪是下毒乃成，则过分强调了府内政治斗争的残忍，并不能对控诉当时吃人社会达到批判醒目的主旨。更何况绛珠结自仙草，亦即人间苦难所化，不应该只以赵姨娘为缩影代表历练的险难。原因归自于府衙的衰落，人心的诡计，或者取自于符合其病理的哭泪继血更合理，而且更凸现还泪的主题。惟有如此，这配好的新药才算直接原因，即产生于贾府衰败而带来的打击，而与血泪成书，控诉批判，同时又歌颂的泣血之情是不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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