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跪了，说话。”
好像每次她都得跪，宋宁笑了笑虚扶了下小婵。
“是，奴婢去看了妹妹，他们都很好，谢谢您。奴婢没什么本事，就绣了两个荷包，一个送给您，一个送给王爷。”
两个荷包，一个粉色一个翠色，粉色荷包上绣的是并蒂莲，翠色的那个是鸳鸯戏水。
“好看，手真巧，”
宋宁接下放到桌上，“对了，孩子那边请了夫子，你别在这做了，去念书吧。”
小婵也不过十四五岁，大字不识也不行啊。
“不不不，不用了，奴婢不想读书，奴婢想留在这。”
小姑娘膝盖又软了，满脸的焦急，祈求的往她脚边挪。
宋宁不解，“为什么？”
“娘亲说女人不用读书，书读多了就，就嫁不出去了。”
“放心吧，不会的，不识字才是真的嫁不出去。”
小婵还是拼命摇头，眼泪珠子一样往下掉，“夫人不要赶我走。”
宋宁叹了口气，扬手。算了，尊重她的选择。
等她下去，宋宁又捣鼓起如意，“你识字吗？”
“奴婢...........认得一点。”
考过她后，如意确实认得一点。
“如意，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啊？”
实在无聊，宋宁撑着脑袋随口闲聊。
“奴婢是被王爷买回来的，这里大家都是的。”
说起这事，如意滔滔不绝，“王爷对大家特别特别好，比一般的主人家要好太多了。王爷之前不常回府，总是宿在宫里。大家也没什么活，照顾这个宅子就行。您来了，王爷才常常回来！”
魏木青笔尖微顿，抬了下眼皮。
唯有说起他的时候，夫人才有耐心听下去，柔和的笑着。
他听过外头风言风语，王爷灭了她生长的国土，强行掠她回来。
原本以为她只是在王爷面前装的依人，现在看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你这话都说多少遍了。”
“奴婢说认真的，王爷一定是为您才回来的！”
玩闹的声音传来，魏木青重新垂下头，抄写字帖。
日头落下，宋宁才伸了个懒腰，回房里。
她特地等了，直到天边都泛白光了，他还是没回来。
一连四日，他半点消息也没有，甚至连七都没回来。
府里平静安宁，宋宁心怎么也不定。
想知道什么绊住他了，又想知道发生到哪一步了。
“夫人，宫里来消息了，太后娘娘邀请您后日去参加参禅。”
宋宁揉了揉眼睛，脑子转不动了，“他回来了吗？”
“王爷今日应该也不回来了，您早点睡吧。”
“没事，我不困。”
如意担心的绞着衣袖，“要不您说身体不适，咱不去了，谁知道有没有安好心。”
“再等等吧，先不要给回话。”
全京城能叫出名字的女眷都被邀请去参禅了，她不去怎么可能。
想等他回来再确定，宋宁撑头打开书。
见她执意，如意只好闭嘴出去了。
蜡烛快燃尽了，只剩下微弱的火苗坚守，宋宁没叫人来换。
觉得有趣，想看看到底何时会熄灭。
“夫人，王爷回来了！”
推门拥进的风扑灭蜡烛，宋宁随手将书扔回桌上，小跑出去。
她高兴，如意也高兴，兴奋的跟着她往门口去。
隔着距离，他往这走过来，七跟在侧身后。
宋宁停住脚步，庭院里月光洒下，她看清了他身上沾染的血迹。
“下去吧。”
如意点头，默默跑开。
他自黑暗中朝着走来，汹涌的月色倾泻，侧颜忽明忽暗，男人冷清淡漠的眉眼如神明。
一身暗沉的鲜血，却似深渊堕魔。
周身笼罩的另人胆寒嗜血般的戾气，和她熟悉的样子不太一样。
“还没睡。”
隔着距离裴隽停了下脚步，“回去吧。”
血腥气还是扑鼻袭来，宋宁嗯了声，乖顺的点头。
他往前走，她亦步亦趋的跟上。
走了十几步，裴隽无奈停下，“有事？回去睡觉。”
呆傻的小猫点头又摇头，像是今晚没带脑子。
裴隽啧了声，“到底有事没事？”
“有..........一点。”
“明日和我说。”
宋宁鼓嘴，歪了歪脑袋，“明日王爷没事吗，还在吗？王爷好久没回来了。”
说完她下意识的伸手去牵他的手，他躲开后，她才想起那些血。
“出什么事了吗？”
舌尖顶了下上颚，裴隽惩罚性的齿上她的唇。
小东西叽叽喳喳的他头疼。
防止蹭脏她衣裳，两人隔着些距离，宋宁小幅度踮脚，凑上他的唇。
呼吸相融，他用了点力亲了口她的脸，“行了？回去吧。”
“嗯。”
她像是被满足的小孩子似的，老实的点头，和他挥挥手。
多大了还如此。
裴隽走进房里，慢吞洗去手上的鲜血。
清水被染红，他皱眉扭动了下手腕，去后面沐浴。
热水缓解短暂的乏力，三四日不曾合眼，总算是看到了成效。
救灾粮完成了它的‘使命’，她去截了假的那一批，给了他在朝堂上反扑的机会。
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路真的走到尽头，竟然蠢到派人来刺杀他。
闭眼，早朝上那女人声嘶力竭的不敢置信，还在耳边。
裴隽慢悠勾了下唇角，母亲，挺有趣的称呼。
他不怨她为了隐瞒那个秘密，抛弃他。
可他至今想不通，她为他安上的罪名，和砸在身上的利刃，天底下的母亲都如此吗？
原来有人从出生起就有罪。
他苟延残喘活着只为两件事。
报仇和报恩。
索性两件事的最终结果是一样的，所有人等了数十年，或许快到头了。
换好衣服后走出，他还是看到她亮晶晶的坐在床边。
裴隽嘶了声，过去一把提起她，“想干什么？”
“呀！”
突然失重，宋宁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他脖子，“想你。”
他身上化不开的疲乏，烦极又不能杀她的表情，看的宋宁觉得有些可爱。
垂头亲了下他，就从他怀里挣扎下来。
“王爷，宫里来人问我去不去参禅。”
裴隽靠到床屏上，略微思索，她还有心情进行参禅。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宋宁拆了簪子，躺下依偎进他怀里，“王爷说了等于没说，我要是去，保不齐太后娘娘要找我。但我要是搞定了她，学堂的事是不是会好办很多？”
“你怎么搞定她，嗯？”
裴隽笑了下，轻掐她的小脸。
有人都困到迷瞪了，还指望能玩过千年妖精。
“睡吧，明早再说。”
“王爷明天还在吗？”
宋宁打了个哈欠，困到睁不开眼。但怕醒了他就不在了，这事就得靠自己纠结拍板。
“嗯。”
放她躺到床上，熄了灯，没一会儿怀里就滚进个软和的东西。
好几日没回来，他几乎忘却这种感觉。
黑夜里，裴隽睁眼，看向身侧自己手臂上搭着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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