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大家都聊了两轮了，也不见小九回来。
宋宁看向外面，略微担心的皱眉。
不是惹了什么事吧。
“坐久了哀家这腰又开始痛了，不如出去走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在敏太后身后，赏风景。
宋宁有些着急的和如意，到处看。
“啊！死，死人！”
心脏漏一拍，宋宁用力推开身前人，挤到最前面。
小九倒到树下，瑟缩的像只小猫，鲜血从她口中涌出，早已干涸。
如意猛的捂住嘴，颤抖的掉眼泪。
宋宁片刻空白，女孩甜蜜的笑容还在眼前。和如意的稳住不同，叽叽喳喳的很热闹。
这是第一次任务，没想到是最后一次。
她还想着问王爷要了她。
敏太后被人团团护住，花容尽失的指着地上，“这，是怎么了？”
如意慢慢走过去，从她身上拿下牌子。握紧在手里，小步挪回宋宁身边。
含着哭腔唤了她句，“夫人。”
楼里人手一个木头牌子。
请带回我的牌子。
天涯海角，便如同葬在故土。
“啧啧，死了嘴巴倒是安静了。”
眼泪打转，宋宁闭眼忍下，转手一巴掌扇在小荷脸上。
“啊！”
小荷被打懵，好半天摸上发烫的脸颊，“你，你怎么敢打我！太后娘娘，她打奴婢。”
“道歉。”
“凭什么对死人道歉，奴婢说的不对吗！太后娘娘都让你好好管教下面人，这不正好被管教了。”
“太后娘娘就是这么管教你的？”
宋宁伸手指向小九的尸体，“她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吧。出现命案，我是走大理寺卿呢，还是就在这弄个明白。”
敏太后脸色微白，很清楚她在说什么，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敢纠缠。
一旦大理寺卿验出毒，就定了性质。
那碗梨汤是她让小荷下药，又在她婢女面前故意说起，猜到婢女会代其喝掉。
舍不得杀掉她，但还是要压一压。
让她明白，选择错了，该早日回头。
“小荷，说，你干什么了？！”
小荷见状，震惊的瞪大眼睛。膝盖瘫软，她突然知道自己被放弃了。
“不，不不不，”她奋力爬向敏太后脚边，“您救救奴婢，您不能这样，奴婢跟了您十几年啊！奴婢忠心耿耿啊！”
确实，用起来也很顺手，可惜了。
敏太后垂眸看着地上人，满眼都是怜悯，“小荷，你现在交代哀家留你全尸。”
她唇形微动，说了个父亲，小荷如同被抽了全部力气，呆坐在地上。
她还有父亲。
唯一的希望是............
“奴婢错了，奴婢道歉，奴婢知道错了，您饶我一命吧，求求您了！”
宋宁嫌恶的向后一步，不曾垂下头，“我的意思是亲口给她道歉。若没有记错，谋害王妃，当诛九族。”
风吹起发丝，向远去炙热的阳光。
她清楚这事不是小荷的主意，也知道是没有办法深究的。
只是想努力一把，试试看呢。
“不，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做的，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
地上人绝望之际哈哈大笑起来，到头来，她竟然只能期盼敏太后保住她的家人。
说完一头撞向树，咚的巨响，她顺着树倒下。
“啊！”
女眷们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尖叫着抱成一团。
余惠子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偷看她。冷冷的撇了眼地上人，没有半分躲闪。
“快收拾了，吓死人了。”
敏太后拍拍胸口，自责的直叹气，“宁宁啊，这事哀家有责任，想不到她还有这个心思。”
看过去才发现，她扶住婢女的手，哭的说不出话，接连咳嗽。
孱弱的样子瞧着楚楚可怜，像坠落在风中飘摇的花瓣，被扶下去休息。
她更确定，若不能收为几用，就得杀了。
留不得。
*
借着身体不适，宋宁寻了个房间休息。可还没等坐安稳，敏太后那就派人来请。
如意出去打听了下，她们离开没多久，敏太后也说自己头疼，回了殿里。
“您，去吗？”
她有选择吗，“你别跟着了。”
宋宁摇摇头，制止如意担心的阻拦，站起往那去。
翊寿宫常年花草繁盛，池子里烟雾缭绕，如同进了个仙境，只不过里面坐着的是蛇蝎。
“臣妾参加太后娘娘。”
“快别拘礼，哀家说了不必跪。”
敏太后嗔怪的一拍她的手，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拉着她坐下。
“哀家思前想后，心里不安，说到底是哀家的责任，在宫里发生这样的事。这是有人从北海带回的夜明珠，算是哀家一点心意。”
盒子里的珠子散发温润的光泽，宋宁收下了。
既然暂时计较不得，那就没必要撕破脸难堪。
终有一日，她会替小九讨回来。
见她收下，敏太后笑了下，识时务的姑娘她很喜欢。
就连她坐在这，她都喜欢的紧。
这么些年日日面对后宫中那些贱人，熬死一个又一个，她从不觉得任何女人担得起可爱二字。
她算一个，独一无二。
“宁宁信佛吗？”
话题一转，宋宁不解的摇头，“不信。”
“哀家信。”
敏太后长叹口气，走到供奉台前，虔诚的双手合十，“哀家曾做过一个决定，害得一个姑娘小小年纪失去亲人。自那以后，哀家日日被心魔所扰，闭眼就是愧疚。所以选择信佛，妄图减轻罪孽。”
她背身念了句阿弥陀佛，宋宁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你可以原谅哀家吗？”
敏太后转回身，保养得当的脸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岁，眼尾的皱纹在哀戚的表情下明显。
瞳孔骤缩，宋宁不敢置信的紧盯着眼前人。
“你能原谅吗？哀家苦恼半生，眼见着也该到头了，不想抱着这个罪孽去死。今日说出，就是图你原谅。”
敏太后走到桌前，抽出一封信，递给宋宁，“哀家与王爷那时候太盼望蘅国能做到一统，这才出此下策。”
王爷？
宋宁僵硬的转动视线，到那封信上。
信纸边已经泛黄，看着有年月了。
她一点点小心的抽出，里面的字一笔一画眼熟。
她日日能在桌前看见这些苍劲的字。
在他怀里看见。
她陡然皱了眉，指尖微微颤抖。
思绪混乱，宋家出事前父亲还说今年过年皇上许了他的请假，打算带一家人出去游玩。
是啊，如果卫国皇帝真的打算灭宋家，为何同意。
不怕他们跑了吗？
信上，未曾署名，一字一句告发父亲狼子野心，有篡位之嫌。
难怪卫国皇帝突然不信任，难怪...........
宋家没了，与谁最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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