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京城易守难攻，特别是宫中的位置。王爷才带不足千人走，若齐疏真的上位，到时候就算王爷能赶回来，以一敌百也不够。”
或许她想看狗咬狗，做那个渔翁，但宋宁就是要点破这个想法。
不可能！
即便榨干王爷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不可能。
敏太后眯了下眼，确实想过，但她的好儿子没有留后手吗？
以她对他的了解，不会冒险没有万全打算的事，所以这些天才安稳坐的住。
但，要是赌的话确实太大了，思来想去，她点了头。
“好。哀家帮你。”
“谢谢您。宁宁要立刻回去，麻烦您了。”
“小心点。”
转头的一瞬两人都变了脸色，敏太后抬手召来婢女，耳语一番。
宋宁收起挤了半天，没掉下来真挚的眼泪。
谈什么帮她，难道不是觉得自己快玩砸了，准备出手吗？
快步往回跑，短暂的利益交叠让她们不得不合作。
她刚跑进亭子，齐疏打了个哈欠抬起头，“皇嫂回来的刚刚好。”
难道不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宋宁没说什么。
“皇嫂，你也够无聊的，皇叔说不定外面有人哦。”
“你的女人们都不带入宫了？”
“我只有你一人。”
两人都笑了，对这明显的谎言。
宋宁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发了会呆，“你讨厌陛下？”
“谈不上。”
齐疏随意耸肩，谁会和个傻子计较，显得自己也愚蠢几分。
“皇嫂就占了个辈分高，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不可爱。”
他好歹比她大，她一副年长似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齐疏伸手揉上她的脑袋，宋宁不悦的啧声躲开，美目里全然是厌烦。
“你不听话。”
头发被人猛的拽住，男人冰冷的视线垂下，将她拽到眼前俯视，宛若在看街角可怜的野狗。
疯子！时不时发疯！
宋宁挣扎了下，咬牙容忍他的手摸上她的头。
“这才哪到哪，皇嫂。日后我要是亲你，你是不是..............”
“早些告诉我，省的我多受你几日折磨。”
齐疏大笑开，“怎么，打算为皇叔守身到死啊。仙子，他回不来了，你没必要。”
这是第二次她抱着必死之心，在卫国皇宫，她因恨守身如玉，如今也愿因他宁死不屈。
守的是她的尊严，和摄政王妃的名头。
“你根本不喜欢我。”
男人的手指插入发间，她不得不昂起头，“你只是恨王爷。你想证明给王爷看，你比陛下强，你比他强。你需要我，也根本不是威胁他，而是炫耀。”
他狭长的双眼一瞬眯起，眸光闪烁。
“抢女人算什么本事？”
宋宁用了力去扯他的手，很意外的他自己松开了手。
既看不起女人，又妄图用这个彰显本事，他就像个矛盾的集合。
齐疏舌尖顶住后槽牙，扬起唇角，半晌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
他本来就比齐成强，何须证明。
是他裴隽眼瞎，选了个废物。
从一出生起，母妃就教导他如何成为储君，事事要做的比别人更好。
他生下来就为了这个目的，不断的往上往上往上爬。
从爬到父皇脚下撒娇，到坐上他的位置。
他是兄弟间最先认得字的，最快背出书的，最能猜透父皇心意的，最得人心的，最应该的..............
齐成？
凭什么，一个蠢货开开心心玩这么多年，被人推上皇位时连嘴角的残渣还没擦干净。
甚至他裴隽坐上皇位，他还不会觉得这么可悲。
臣服于比自己强大的人，何耻之有？
败在傻子脚下，才耻辱。
她怜悯他，他不是看不出来。
连他自己都怜悯自己，多可怜啊。
被赶出京城，被流放后，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为什么？
今朝有美人有酒肉，今朝便算活着。
明日独自一人，就是个浑浑噩噩的平头百姓。
没人管他背了多少兵法，脑子里记得的东西都成了废物。
“皇嫂，活着，我要你与我共享这盛世。”
*
那日亭子里不欢而散，宋宁已经快两日没见到齐疏。
没见到人比见到人还忧心，她不停的在屋里转悠，压住想要偷去敏太后那的打算。
余惠子和陛下关在了一处，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事。
夜里，火把刺目的光幽然如鬼火一片，伴随着尖叫和哭泣。
宋宁心里咯噔一下，从床上下来推开门。
“皇嫂，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
男人的脸一半被照亮，忽明忽暗，一半在黑暗中。
明亮的一侧似乎笑着，另一侧却冰冷狠毒。
宋宁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所有裴家人都被铁链套住脖子，拽到门前空地。
“谢谢皇嫂，要不是你，我还真得不到他们。”
只觉得骤然掉入冰窟，宋宁惊诧到一句话说不出被齐疏搂住，带进怀里。
“夜里寒，怎么不多穿些，打扰你睡觉了？”
他温和的声音响起，神色格外专注的拖下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身上。
外人面前，两人宛若璧人相配。
“小嫂子？”
裴玲儿哭的红肿的大眼睛，不明白的歪头，单纯求助的望着她。
宋宁几乎不敢看她，没想到敏太后会牵连出他们。
她只想求裴老爷调兵，仅此而已。
明明该是暗信，直直送入军营就行，不可能经过裴家啊。
想不到别的可能性，只有老狐狸一点便宜都不肯让她占，打算借此机会除去王爷左膀右臂。
“他们是无辜的，放了他们。”
都是裴家的家眷，老的老，幼的幼，几乎都是女人家。
她声音带上夜的寒冷，细微颤抖。
第一次没有推开他，齐疏很清楚的看到她眼里星星点点的泪水。
“不哭，”他同样放低声音，“这次不行啊，小可爱。我想用他们换裴家的兵权，除非裴老爷心狠到不管不顾。”
“你想要怎么样对我都行，我认了，他们不可能对你有威胁，你..............”
“啧啧啧，皇嫂是个聪明人，我应该不用再说一遍了吧。”
捻去她眼角滑落的泪水，齐疏命人搬了把椅子，“陪陪他们吧，明日一到时辰，就该上路了。”
他按住她的肩膀坐下，宋宁闭上眼，没有办法回应她们询问的眼神。
耳边微弱的啜泣声和链子颤抖的声音不绝，吴乐抱住裴玲儿小声的安慰，和钱氏三人靠在一块儿。
要用兵权来换他们，确实不值当啊。
天明时，或许就该结束了。
远处一点点泛起鱼肚白，裴玲儿到底年纪小，害怕的尖叫了声捂住耳朵。
齐疏手点桌面，来人耳语了一番，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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