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房内齐成听说后,愣了许久,许久。
直到余惠子剥完橘子皮,塞了一瓣到他嘴里,他才勉强反应过来。
“皇叔是说..........王魏死了?你昨晚杀的,你昨晚不在这,你昨晚去杀人了,你昨晚去杀王魏了,你昨晚回京城杀王魏了,谁也不知道?”
齐成差一点没跳起来,吞咽了下望向始终平静的人。
沉稳的外壳下,他今日第一次觉得皇叔疯啊,是真疯啊。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死了多好,隽哥哥多大快人心啊。多好的消息,宁宁是不是也高兴坏了。”
裴隽没回答,四人中,估计也就只有余惠子现在是高兴的。
齐成这个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齐成要是有斩断的魄力,他也不必这么折腾,就可放手交给他了。
“皇叔,那,那罪名呢?”
“叛变,私养重兵,贪污受贿,买卖官权。”
够王魏死上数百遍的,昨夜的成功还有一个重要的契机,裴敏警惕,带了不少人随行保护她的安全。
王魏手中压根没有多少人,加上水灾的时候,派出太多人在对付胡家和刺杀他身上,想必还没有完全回血。
一个契机加上一个,再加上裴敏不在京城,此时不动手等何时。
“私养重兵?!”
齐成表情的略微不自然,没有瞒过裴隽的眼睛。
他懒得现在和他计较这些,也对着破破烂烂的天下没什么兴趣。
权利吗?是个好东西,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坐在这个位子这么多年,从吃不饱遭人欺凌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完全没有热衷于权利过。
久了也就厌了,这些事就成了任务,压在身上繁重的枷锁。
“皇叔是怎么知道的,那些兵呢?找到了吗?”
“我是人,不是神。”
突然想借用下小人的话,那种情况下他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找的到。
齐成讪讪的摸摸鼻子,咳嗽了声,“朕,就是心急,皇叔快说说吧,要不朕会急死的。”
“水患王魏从中得到钱,再到矿产,两相结合不难猜测是背地里私自养了兵,这事估计是裴敏的主意。”
“皇叔没想过严刑拷打,逼王魏说出。”
“没说。”
裴隽轻敲桌面,或许王魏是清楚自己死定了,又或许真的感情深厚,反正半句不肯多说。
该用上的都用上了,没问出来,要不然齐成以为他为什么要留王魏的狗命到早上。
齐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思索。
这些消息对他来说好多好多,全砸身上了似的。
他还以为安稳平和的日子得再耗个几载,甚至想过等到母后老死一切不就结束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余惠子也想知道,两人四只眼齐刷刷的射向裴隽,目光如幼童等待大人领着他们学步。
裴隽啧了声吐气,站起直接离开。
白说了,不如下午像宁宁说的那样,睡一觉,时间还没被浪费。
“要怎么办?王魏倒了,该有很多位置空出来,一并查处那些买卖官权上位的人,通通将他们抓起来,然后换上自己信任的人。”
“趁着裴敏还得反应,一边找她的私养的那些兵,同时命白族的士兵偷偷进京驻扎,以备不时之需。养兵需要一个很大的地方,吃的喝的用的都需要很大分量,这么一个地方虽然不在京城,但估计也不难找。”
“王魏手中的东西都挨个收回来,或者不收,守株待兔,看谁动这些,说明谁就是裴敏的人。”
“裴敏这么多年,亲信不止王魏一人,王魏死了只能说重伤她,不足以说明打败。但也要防止裴敏狗急跳墙,勾结外敌什么的。”
瞧瞧,这才是他的人。
听着床上小人滔滔不绝,说的自然是他原本就打算好的。
一拍而和,心意相通。
裴隽单手撑头,更觉得下午对牛弹琴,白费口舌。
想不通啊,齐成十多岁起他就亲自带着,又在皇位上坐了这么些年了。怎么能做到一点长进也没有,什么也没学到。
说了会儿,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宋宁奇怪的歪头,“怎么了吗?”
虽说女子不得妄议朝政,但于裴隽这应该并不重要吧。
“宁宁想当女皇吗?”
“哎呀你正经点,说正事呢。”
得到一巴掌,裴隽挑了下眉,他没在扯玩笑话啊。
接住爬到怀里来的人,他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今日不困了?都过了熄灯的时辰了。”
“你困不困?要不要睡觉了?”
趴到他胸口,宋宁长叹了口气,烦恼。
“宁宁要当上女皇,恐怕这个时辰该为国为民开枝散叶了。”
他的唇贴近,温湿的呼吸来回,含笑调侃。
宋宁不住的红了脸,埋头到他怀里埋怨,“你成天净胡说八道。”
心跳声稳健,在耳边一下下,宋宁用手心贴向他心脏的位置,似乎能触及到一般。
他的心跳声永远是她的后盾。
“裴........”
抬起头,她才惊讶的发现他睡着了,抱着自己安静的入睡。
真是累成这样了,就这般也能让他休憩一会儿。
宋宁心疼到难过,小心翼翼昂头亲了亲他的脸。
从裴隽怀里轻轻拧出来,扶他躺下,盖好被子。
鼻尖相碰,呼吸顷刻间缠绕。
或许是今日解决了这样的大事,她心中实在不安,只想与他贴近。
在他身边,宽慰对于未来不定的担忧。
“晚安。”
熄了灯躺下,在黑暗中被人搂住腰拉近怀里。
没人再惦记春蒐谁拔得头筹,稍微听到点风雨的都夹着尾巴,生怕惹上麻烦。
有些怕事的甚至选择提前离开,不过其中几人是走不掉的。
裴隽第二日的晨起活动,便是送他们归西。
山中处理死尸再方便不过,连坟地都为他们选好了,他悲哀的觉得,自己如今是越发贴心了。
或许是家中有人了的缘故,垂眸望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眷,裴隽到底是手下留情了。
“赶出京城,此生不得入京。”
“是。”
打马朝山外去,换做是自己,会希望假如有这么一日,有人能放过他的人。
“这么早去哪了?”
一撮小野花伸到面前,宋宁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
不知道他从哪拔的小花,红的黄的夹杂在一块儿,倒是瞧着鲜艳。
宋宁笑的直不起腰,他还偷偷背在身后,一下子戳到她眼前,莫名幼稚的可爱。
“好看。我还在想你去哪了呢,要回去了,人丢了。”
身体一轻,宋宁倒吸了口气,被跳下马的人一把抱起。
他的胳膊垫在她屁股下,将她举高,掐下朵粉色的野花插入她发间。
“裴隽!”
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人来人往已经有人察觉这里了。
“快放我下来,都看着呢!”
“亲我下放你下来。”
“裴隽!”
他自下而上看着她,执拗之意明显,宋宁只能无可奈何的快速吧唧了口他的脸。
“罚你三日不许挨近我!”
心满意足摇尾巴的恶犬,怎么看怎么讨人厌!
被放下,宋宁气呼哼了声,傲气的一昂头,钻进马车前狠狠捶了裴隽一下。
车外裴隽垂头笑了下,随着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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