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宁宁。”
感觉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焦急的呼唤,宋宁努力睁开眼。
眼前模模糊糊,好似有个男人的身型。
“裴.......裴隽,裴隽。”
魏木青顿住到嘴边惊喜的话,她苍白的唇轻碰,开开合合喊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那么期盼,那么委屈。
不用他再说几句,宋宁眨眼清醒了,抽出手撑起自己坐直。
“这是哪?”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马车上挂着的微弱的烛灯闪烁。
“你睡着了但一直醒不过来,我就停在这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宁宁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宋宁忽视了他的这句话,他们像是往回走了。
魏木青还有几分小聪明,留下足迹往西去,却悄悄折返向京城的方向。
估计是为了掩盖行踪,就连村子都不敢进,只能停在半道的树林子里。
“宁宁,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和我说。”
她的精神越发不好,脸色苍白如纸,手脚也冰冷。
马车颠簸,魏木青心急的想要定下来,只是不知道该安定在哪里。
带她出来确为一时的冲动,这些..........都没来得及考虑好。
“我只是想带你去个漂亮的地方,山清水秀,有山又有水,我们就住在那里,永远不分开。”
他呆呆的跪坐在对面,似乎也在懊恼,不难看出深深的愧疚。
“送我回去。”
宋宁开口,始终是这四个字。她没旁的想说的,唯有这几个字。
“不,不,不行宁宁,我很快就能找到了,你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要有家了,宁宁。”
第二日清晨下了大雨,不到三更就被外头的雨水噼啪吵醒。
魏木青没上马车睡,睁眼望着茫茫大雨发了会儿呆。背靠到马车门上,头一点一点的坐着犯困。
“咳咳咳咳。”
马车内突兀的咳嗽声瞬时惊醒他,“宁宁!宁宁。”
掀开马车帘,冷风灌入,她单薄的衣裳被风刮过,宛若朵盈盈小花狂风暴雨中艰难抵御。
手按在心口,大口喘息。
魏木青连忙放下帘子,慌张的往前挪了几步,伸手又不敢碰她。
“宁宁,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你哪里不舒服..........”
话音未落,她捂唇垂头猛烈的咳嗽,指缝间溢出鲜血,嘀嗒坠落。
“宁宁!”
“别碰我。”
抬手挡开他的手,宋宁压住心口急促喘息,一下下随着肩颈颤抖,努力平复自己。
睡的不安稳,迷迷糊糊又时常醒,三日了再这么拖下去,她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用袖口抹去唇角的血迹,她强撑起自己,“你要是不想我死,我需要这几副药。”
在王府里养尊处优许明远都不肯停她的药,更别说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是要她的性命。
医者父母心,宋宁在想说不定去了下面的镇子,能找到机会求助。
魏木青满脑子空白,听完手忙脚乱了一刻,是要买药的,去哪买药,把她留在这吗,还是..........
“宁宁,我.........好好,我们去买药。”
他立刻驾车,往最近的小镇去。行驶在山间陡峭颠簸的地带,魏木青是既不敢放慢速度,又害怕她不舒服。
“宁宁,你怎么样,你.........对不起,我以为你可以坐马车,所以..........”
宋宁捂住心口,紧紧抓住马车的窗帘,在手中缠绕一圈,稳住她摇晃的身体。
剧烈的上下颠簸,失重感侵袭心脏,像是要生生将她踹入悬崖。
他压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坐马车她都和裴隽在一起,为什么她好像可以经常坐马车的样子。
因为,马车上裴隽总会用内力护住她。在他怀里,永远/平稳。
这才是她勉强可以坐马车的原因。
车子突然一抖,马匹仰天的嘶鸣划破雨夜,猛的刹住停下。
长久外头一点声音也没有,宋宁疑惑的松开手,掀开车帘。
“怎么了?”
此时应已是四更天了,下雨的缘故天色阴沉昏暗。
从春雨的缝隙中,隐隐绰绰她似乎看到熟悉的身型,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刻,仿佛彼此陌生,仿佛间隔了整整半生。
“王爷?”
宋宁茫然的睁了睁眼,不敢置信,但眼泪更诚实,先一步涌出,“王爷!”
踉跄从车上下来,她才看到一边的七,捂住魏木青的嘴,压着他跪下,长剑架在他脖子处。
眼见着像是宰杀家畜般,等待着命令。
“他是我亲弟弟,王爷,他是我亲弟弟,让他离开这里好不好。”
裴隽从马上下来,身后的小厮上前一步为他打伞。
三日了,他找遍了京城,找遍了四周,人世间这般大,他差一点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三日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等找到她,第一句话她会说什么。
没想到会是为他求情。
他抬了抬手指,示意七放开魏木青。
“宁宁!宁宁,别走。”
七一脚踹向魏木青的膝盖,他痛苦的跪倒在地上,朝着宋宁拼命摇头,眼泪混着雨水狼狈不堪。
“宁宁?”
男人一字一顿的读她的名字,声音散开在空中,像是随着叹气声吐出,不知道带了什么样的情绪。
“你说他是你弟弟,亲弟弟。”
他冷清凉薄的眸子,穿透雨夜,深深凝着她。
宋宁拼命点头,她知道这样解释很苍白,但是真的,真的就是这样的。
“你信我。”
伸手想要拉他的手,眼前人侧身躲开。
她像只小落汤鸡站在他面前,衣袍被雨水打湿黏在身上,脱垂在地上的那一节被泥土弄脏。
他一身黑衣与雨夜融合,看不出有没有淋到雨水,长身而立,矜贵又不可亵渎。
很快有大批人山下赶来,手中高举的火把照亮四周。
“赶走他吧王爷,留他性命好不好。”
裴隽视线略过宋宁,看向地上的东西。
是她自己亲口说买回来的小厮,好像还是什么什么楼的人,看他可怜买回来。
现在又说是她的家人,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在他明显对她浅薄匮乏又愚蠢的认知里,她家里没有弟弟,家里人也该死绝了。
“我要他一只手。”
说着他抽出小刀,抬步,宋宁伸出手,迎着他垂下冷戾的黑眸,无助又哀求的看向他。
“王爷。”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弟弟。
所有证据都在告诉她,他是的。那,宋宁不敢冒这个风险。
假如呢,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弟弟死在眼前啊。
她现在明白了,刚刚那一刻的安静,是他在等她开口第一句话又或是下车。
想知道她是自愿随魏木青离开,还是另有原因。
“不是的,他还小,他不懂他..........让他滚的远远的,此生不许踏足京城,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
魏木青突然笑出声,即便脸被人按在泥里,处境难看,“滚的远远的?宁宁不是答应我,要和我一起走,一起生活,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我们两人吗?”
“你,在,说什么?”
“宁宁说话总是不算数,人前一句人后一句。”
火把照亮他狰狞决绝的脸庞,也照亮宋宁瞪大不敢置信的眼眸。
“你疯了。”
“我疯了?是你疯了。”
明明,他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安全平静又安稳。她非要回去,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交代小命。
他没疯,他疯什么,是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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