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宋宁闭了闭眼向后去沐浴。
泡入温热的水中,她的眼泪还是决堤。
她很能理解裴隽,真心能够体会到他不能完全信任和他的徘徊难过。
所以这几日她都在想办法哄哄他,让他高兴点。
如果没法查明真相,她想给用自己一腔不曾改变的爱意,换他心安。
可那几日她过的也很委屈,也很想让他哄一哄,和他撒娇诉苦,看他心疼她的模样。
或许永远不可能和他回到以前的相处了,叹息声化开在水汽中,宋宁盯着水面上的波纹发呆。
这是个死循坏,绕死了所有人。
回到房间里的裴隽,站在中央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拿起桌上琉璃的糖罐子,她不知道从哪找来个小罐子,里头各种味道的糖混在一起。
每次取的时候她都不看,放到嘴里是什么味道就是什么。
里头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吃到每一个都能让她开心,都能换她笑颜。
裴隽走到门口,推开门将罐子递给七。
七是了声,快步走去王爷房里,拿下午买回来的糖。
马车刚要经过那间铺子,他还以为王爷就这么回去的时候,再一次被叫停。
这次王爷下车了,走进铺子里,走出时手中提着的都是夫人爱吃的味道。
只不过回来后全命他放到房间里,现在这个时辰又命他拿过来。七不太明白,摸摸脑袋实在想不通的照做了。
很快,装满整个罐子后他快步回去,“王爷,奴才放这了。”
裴隽点头,七下去后,他将桌上的糖放到床头。
放在靠她那一侧的床边的桌上,她出来说不定能看到。
他站了会儿,打开糖罐子,里面甜腻的味道混着晚风吹散。
背道而驰的两人,终要回到一张床上。
即便宋宁磨蹭了很久,还是要走回去的。
走进去,他靠在床屏上看书,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裴隽总有这个本事,宋宁抿唇在心里叹气,往床边走。
一转眼看到自己的糖罐子,琉璃的罐子只要仔细还是能看出里头有没有东西。
更不要提,不知道是谁将罐子放在烛火前,里面有没有东西都被照的一清二楚了。
宋宁轻轻提起罐子的小盖子,里头满满当当是她的糖。
甚至按照她的喜好,所有味道混杂在一起,每种都买了。
她愣了愣,反应了会儿。
既然都买了,干嘛不和她说实话,非得寻个由头和她吵。
捻起一颗放入嘴里,爬上床跪坐起来。
过去径直抬起裴隽的头,撬开他的唇,将糖强行渡给他。
口中甜腻的味道席卷,裴隽不明白的皱了下眉,手中始终没翻动一页的书放下。
“你让我喝了那么苦的药,报复,你也得吃不喜欢的糖!”
小狐狸哼一声,一昂脑袋钻进被子里,背对他睡下,“晚安,不许吐哦。”
宋宁满意的闭眼睡觉,或许是尝到甜甜的东西,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她特地选了最甜的奶糖,能让他难受上好一阵子了。
身后裴隽咬开嘴里的糖,嫌弃的皱紧眉头,到底没吐,吃完了它。
糖块在嘴里化干净,她已经睡熟了,娇俏的像个布娃娃。
裴隽伸手摸向她的被子里,确定她不冷才吹熄烛火,躺下。
夜里,感觉到身侧的动静,裴隽睁开眼。
他本就浅眠,一直以来的习惯。
黑暗中她像条小虫似得拱到身边,单人的被子限制了她的发挥,离他怀里还有一段距离,被中间分隔开的被子挡住。
不如双人被那般方便,可以径直钻入怀里。
这也是他的用意,裴隽闭上眼,又再次睁开。
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动作轻缓的将她压在身下的被子抽出,压了压她散落的发丝,盖好。
侧过身,轻轻抬起她埋在被子里的脑袋,自下而上一下下很轻的吻她的唇角。
这几日他一直在告诉自己,他根本没有那么爱她,没有那么离不开她。
有她锦上添花,没有也不是不行。
把她当成无所谓的人,她做什么他都不在乎,就不会被轻易伤害到。
他的心却没有一次相信这个鬼话。
“我爱你,宁宁。宁宁,我很爱很爱你。”
“夫人。”
他是有夫人的。
亲上她的小脸,裴隽长久停留,嗅她发间的花香,“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我的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对于她,他总是束手无策,茫然无措的。
“宁宁。”
*
早上宋宁醒的时候,身边人早就离开了。
她撑起自己,看向两人的单人被子,颜色再相似也不是一床。
这几日许明远每日都会来给她把次脉,想确定她的身体无恙。
“幸好天气暖和了,要是那几日天冷,欢毒绝对会发,夫人就困难了。”
宋宁嗯了声,也很庆幸。
每次说起,她还是免不了想到他,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割舍下了。
想他好不好,去哪了,现在靠什么糊口,过的怎样。
但想着她又叹息,那又如何,他们恐怕此生只能靠缘分再见了。
“夫人少叹气,日日哪有那么多烦心事,少想点。”
许明远边收拾东西边打趣,她一个小姑娘,在现代还只是个呆呆傻傻快乐的大学生,哪来那么多忧虑的事。
宋宁笑了下,她还真有这么多要烦的事,光一个裴隽就是好大一只烦恼了。
“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前几日我随王爷入宫了。帮位.........该叫什么,小主?”
称号这玩意他一个现代人整不明白,许明远挥挥手,不纠结,想将这事当个玩笑让她开心点。
“那小主说她有身孕了,是陛下的。王爷让我去把脉,夫人猜怎么着。她偷偷给我塞金首饰呢,叫我帮她瞒着,说假话骗王爷。这掉脑袋的事,我才不做,所以她掉脑袋了。”
听完后,宋宁哈一声笑出来,“那许神医真当得起一句俊杰,识时务。”
“那是。”
两人笑成一片,笑完后许明远摆摆手,“我走啦夫人,等会,我再多嘴说句,你别不爱听。”
他其实不太愿意插手旁人私事,但这小丫头算得上他的‘金主’,也是重要的朋友。
“你失踪的那几日,王爷很着急很担心,大家连气都不敢喘。”
言语形容不出那种感觉,许明远长嗯了声思考,一种压抑到极致渗出的疯狂,像是无人看管的猛兽出笼。
“我有时都在想,夫人要是真的不能回来,王爷或许会悄然无声死在哪个僻静的角落。”
许明远被自己愚蠢的形容逗笑,宋宁却笑不出来。
回来这么久,她第一次听说他当时如何。
她不好的同时,他也很不好。
许明远说的不是完全无稽之谈,他长久夹在猜测她是不是自愿出逃,和到处都找不到她之间,真的有可能活不下去。
她从不质疑裴隽爱她,当她提出死的时候定将他带走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欢喜,很欢喜。
似乎和她同生共死,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即便他是那个吃亏的人。
所以她根本没想过和除他外任何人多言,也根本不可能爱上别人。
得到过这世上最炽热纯净的爱,再没人像裴隽这般爱她入骨了。
她想给他好多好多机会,因为他值得。
*
(裴:我是有夫人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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