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随着许明远来把脉，裴隽后脚走进房里。
将熬好的药递给宋宁，小人既愤愤不平又不得不接过的样子，看的他无奈。
“人不大，怎么能有这多脾气。”
“吼吼，”许明远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看戏状的来回瞥两人，压低声音，“亲亲，这边建议您千万别这么说呢。“
宋宁没说话，喝完药吃了颗糖。沐浴后，躺到床上，早早闭上眼。
裴隽看了眼窗外时辰，她今日睡的格外早。
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轻捏了捏她的耳垂，“说晚安。”
宋宁没睁眼，拨开他的手往被子里缩了缩，躲开他。
“宋宁，说晚安。”
他带着几分认真的压了压被子，让她的脑袋能漏出来。
“我不想。”
“你若是想要，明日再买一个。”
她是在计较一个簪子吗？
宋宁不知道裴隽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又或是说见她掉眼泪，见她难过，见她吃醋，能让他获胜。
他们是彼此爱着的，不是在打仗，分个胜负输赢。
“和我说晚安。”
裴隽一字一顿说出，自从知道晚安有别的意义后，他每日都必须要听到她说。
就是要，必须要。
“不要。”
被人从被子里抱出来，靠上床屏，宋宁才不得不睁开眼，“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说晚安。”
“不。”
至少今晚不想说，今晚也不想爱他。
他的手猛的掐上脖子，宋宁被吓到颤了下。感觉到他根本没有用力后才闭了闭眼，“所以我不爱你，你会杀了我对吗？”
裴隽慢慢点头，“是。”
“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缺我这份爱啊，裴隽？”
她不爱今天的裴隽，宋宁觉得裴隽应该是知道今日自己在做什么的，只不过他在试探她的感情。
在欺负她，在伤害她，妄图从她身上感觉到难过，他把这样的感情叫做她爱着他的证明。
他不时就这么对她，一次次从她的情绪中感觉到她在爱他，他满足于这样。
“那你杀了我吧。”
裴隽愣住下意识松了手，没想过会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静默停滞的神色，如尖锐的匕首刺进心坎，宋宁却执拗的对上他的眼眸。
他们还是爱人吗，这般模样，彼此消磨。
如今只有两种解决的法子，一是他自己走出折磨自己的怪圈。相信两人间的爱对等且相当，她很爱他。
二，即便他现在已经深入心间，但就算要将心剜去一块儿，她也要这么做，离开他。
“你爱我。”
话尾音不知是疑问，还是陈述，夹杂在两者间调调奇怪。
宋宁心被狠狠一撞，“是啊，我爱你！你感觉不到吗，裴隽。我在你身边多久，就有多少双眼睛盯过我。我若不爱你，何苦陪着你从南到北，为何不去寻个自己安稳的生活。”
他眼眸盛着窗外的月色，宛若琥珀般透亮，清浅的不知道在看哪。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说过我可以走，你在宫里受过的时候，我分明可以和孟哥哥走，不是吗？”
“孟哥哥有能力让我过的不错，虽然可能没有王府这般富足，但绝对能满足于我。那时候我留下了，为什么我现在要选择跟自己的亲弟弟过居无定所的生活。”
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她想将自己说给他听。
“许你亲我口。”
他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宋宁弯起眼眸，摇了摇眼前人的脑袋，“快。”
试探又小心的一吻落下在唇上，他只很轻的摩挲而过她的唇。
然后就收回，垂下视线，“不早了，睡吧。”
“等等。”
拽住衣领，吻上他的唇。宋宁贝齿用力，咬上他的唇，勾缠。
是他教会她怎么亲吻，怎么反倒自己不会了。
他近在咫尺的眼眸平淡如流水，却含着富饶的情意，来来回回欲言又止，看的她眼酸了一刻。
停下喘息，两人的呼吸声散开在寂静的房内。
半晌，裴隽开口，“我不杀你，别怕。就算你不爱我，也不会。”
“坐下！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哪也不许去！”
眼见他又要起身，宋宁生气的一拍床边，她喜欢将什么话说清楚明白，他揣着糊涂装明白。
谁家情郎连说好听的情话都要教！
“如果我不爱你了，怎么办？”
裴隽看着她手腕上的银色链子，宛若在出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愿意思考这个，他也始终在躲避这个话题。
但话到这里，他突然有点怕，抬起头看向她，“你要是不爱我了，还能留下来吗？”
宋宁摇头，“呆瓜，你记好了，我留这一日，说明我爱你一日。”
不要用晚安来确定她今日爱他，多蠢啊，“不早了，我都快困死了，快去熄灯。”
裴隽站起，熄了灯，在黑暗中躺到她身边。
感觉到身侧人拱了拱，贴近他的胳膊，心满意足的蹭了蹭，“晚安。”
*
耳边好似有人唤她，宋宁茫然的睁开眼，看到裴隽时愣了下。
她今日睡到这么晚了吗，连他都回来了。
如意这么体贴吗，这都没来打扰？
“裴隽？”
“今日乃万寿节，要入宫。”
本来昨日是要和她说的，但耽搁了，只能早上再和她提起。
“我也得去？”
宋宁脑袋还是晕乎的，被人从被子里抱出来，靠在他怀里才强打精神。
乖乖的伸手，让他帮忙穿衣裳。
陛下的生辰啊，难怪这几日街上瞧着热闹，在准备什么似的，她还没功夫好奇。
这一日日都被某些人占了脑子。
“嗯。”
裴隽点头，要不是必须，他也不愿意拖着她受累，“想穿什么？”
“都行。今日惠子打扮的漂亮就好，于我又无关。”
张开手被他从床上抱到软塌上，软塌更高些，方便裴隽帮忙穿衣裳。
宋宁打了个哈欠，选择他刚送的那套宝蓝色的衣裳。
“裴隽，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啊？”
“不记得了。”
“那你下次要不要和我一起过生辰，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小东西抱上脖子，鼓嘴非贴在他的脸边，揉蹭。
本不到一刻钟就能穿好的衣裳，在她的折腾下，裴隽干脆直起腰，歇一会儿。
腰受不住。
“裴隽裴隽，”
她突然想到个好东西，宋宁咳嗽了两声板起脸，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要他仔细听。
“你该说我就是你最好的礼物。”
在她明亮的大眼睛眨巴下，眼前人忍俊不禁，笑到偏开头。
宠溺又无奈的笑声浸润在春风中，撩拨人心。
宋宁不住的红了脸，不过他总算是笑了。这么多日拨云见晴天，说明她昨晚那番逼迫还是有效果的。
“哼！那她去不去？”
手指指向后头，裴隽点了点头，“去。”
许墨月作为他的侧室本是没有资格的，但她是裴敏的人。既然要带，两人都得带着。
谁叫他‘一见钟情’‘移不开视线’‘疼爱有加，恨不得宠妾灭妻’。
“那你亲我口，趁我现在还没涂脂粉。我可以帮你，今日不管你是要我做个悍妻还是妒妇，我都可以勉强实现。”
身后窗子打下的晨光，将她的发丝照亮。在软塌上扭动了几下，挺直腰杆，向他保证似的。
小狐狸稚嫩的像块上好未经雕琢的美玉，不管经历再多，她总如孩童般单纯透亮。
“不需要，叫如意给你梳妆。”
他屈指，在食指中指间轻夹了下她的脸，一笑出去，铜镜前宋宁捂住自己通红的脸。
裴隽时有时无漏出点风流随性的样子，真叫人受不住。
“如意，拿出你看家本事来，我今日要非常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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