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佩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皮肤白皙,脸上略带了几分婴儿肥,眼睛又黑又亮,像是猫儿一样带了几分机灵与狡黠。
一双猫眼满清明,柳眉弯弯捎春风,樱唇皓齿,活色生香。乌黑如绸的发被一直碧玉银琅簪盘了个松松的发髻,新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褶裙。
身后几个偷偷打眼的小宫女窃窃私语着,“早就听说当年的明妃长的如天仙般貌美,看来永瑕公主是随了明妃的样貌了。”
陈子佩并不在意他们的议论声,摸了摸身上上好的丝绸绣样,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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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香回皇后处复命时,贤妃刚好离开,皇后坐在主殿的上首,疲惫的按了按额角。
“娘娘,您让奴婢送到的东西已经全部交与永瑕公主手上了。”栀香缓缓近前,小声在皇后耳边耳语道:“只是,这永瑕公主性子乖僻的很,怕是个不好相与的。”
皇后皱了皱眉,挥手让栀香闭嘴,“永瑕再怎么不好,往后也会是这凤仪宫的一个主子,你多个什么嘴。”
栀香低着头,不敢吭声。
皇后微微抚了抚头上的发髻,顺手从桌子上的盒子里挑了一副碧玉雕刻的腕钏,“把这个送到永瑕公主偏殿的住处,就说是母后给她添置的,往后按照福永的份例给她,既在陛下面前许下了,那就得让他看看。这些年我表现的多么大度,他也不肯将这孩子交给任何一个人。我倒要看看,他对这孩子有多少在意。”
栀香接过装有腕钏的匣子,行了一礼,躬身退下了。
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是她娘家的人,自小服侍在身边,眼瞅着栀香退下,便招呼着人送来福永。
一边帮着按摩,一边宽慰着,“陛下实不该怀疑娘娘,只是娘娘到底宅心仁厚了些,养在您身边,可就算这宫中半个嫡女的存在了。”
皇后微阖着眼,“只有她身份上去了,这偌大的皇宫才不会有人欺负到她头上去,陛下才会更放心将她交予本宫,更何况,养着她才可以替本宫的福永挡灾,德妃只是有了一个福昌就整日耀武扬威了,永瑕,到底比不得本宫的福永。”
芝兰一副受教了的眼神,正好福永公主也被抱来前殿,皇后又和自家女儿亲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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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什么都不带吗?”灵香微皱着眉,门外皇后派来的人已经等候差遣了,陈子佩将自己母亲唯一留下来的荷包佩戴起来,听见灵香的话,微微摇了摇头,“不需要了,这些东西若是带到皇后处,怕不是更犯了忌讳。”
灵香一向听陈子佩的,闻言也只好放弃劝说,“不过,公主,您要叫皇后娘娘为母后才对。”
陈子佩无可厚非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皇宫一直都是很大的,像是一座华美的笼子,很多人的一生就这样被耗费在这里。
陈子佩跟随凤仪宫的宫女到达皇后处,她尽力让自己显得不安,说实话,在她这里,这些都不重要,但是如果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好点,不是更好吗。
“儿臣见过母后,祝愿母后福运绵长。”陈子佩学着宫女新教的规矩,别扭的行了一礼。
皇后静静的看着她,打量着那张肖似的脸,半晌没有吭声。
殿内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陈子佩就站在那里,眼神里淡淡的不安弥漫。
“往后你就住在凤仪宫的偏殿,请安就先免了,除了节庆,你就只在偏殿学你的规矩,一个月后入国子监,莫要丢了母后的脸。”
陈子佩深深的躬身下去,“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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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这是皇后娘娘赠予您的碧玉腕钏,希望您能谨遵她的要求。”栀香将偏殿里的物件一一介绍,最后捧上来了一个匣子,匣子里是皇后赠予的腕钏。
陈子佩摸了摸腕钏,随手就带上了,“替我谢谢母后。”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了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陈子佩和灵香。
灵香兴奋的摆置物件,感慨着皇后娘娘的细心。
陈子佩摸着手上的腕钏,“说到底也不过是手下人妥帖罢了,房间里的每样摆件明显是一直在这里的,说明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她把我接到身边教养,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看看我那个皇帝父亲对我有多在乎,这宫里宫妃不多,但没有孩子位份又高到可以教养我一个庶公主又不是没有。”
“说到底,一方面就是看看我对她有没有用处,另一方面估计也是为了敷衍那位从远方而来的宣平郡主罢了。”
灵香听着自家公主的言辞,既惊奇于自己家小公主的透彻,又难过于自家公主的遭遇。
陈子佩微微一笑,说实话,这种情况于她而言说不定是个好机会,一个远离祸患的机会。
“我们只要安分守己,不做出头鸟就行。”陈子佩伸了个懒腰,决定还是睡一会养精蓄锐。
灵香叹了口气,继续归置东西去了。
陈子佩安安稳稳的躺进被窝,继续和她的周公一起下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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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一座不起眼的驿站里,一群护卫将这里团团围住,大厅正中间的桌子处,一身红衣烈焰的楚明玉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女替自己抹口脂。
“我说,就没有人尊重一下我吗?别抹了行吗,算大爷我求你了。”
青衣侍女面无表情的重重一抹,“郡主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您虽然才十岁,但已经学会顾全大局了不是吗?“
其他人低着头,狠狠憋着笑意。
“老爹那边收到消息了吗?”楚明玉忍受着头上珠花的沉重,“这些也太多了吧,你们确定现在京城的小姐喜欢这种?”
身边的护卫统领深低着头,“主子那边已经接到消息了,他已经修书一封告知皇帝我们将在一个月之后入宫。”
楚明玉看着侍女刚刚给自己染红的手指,越发不理解自己一个男孩为什么要受这种苦,“今晚我们就入城,去看看京城的灯会,顺便见见那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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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福永公主来了。”灵香看着自家懒懒散散的公主殿下,忍不住劝了劝,“您和福永公主走得那么近,皇后娘娘会不会觉得我们别有用心?”
永瑕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家小侍女,站起身走到院子中,“我们安分守己就好,福永公主只是个孩子,我们不用太阴谋论。”
灵香只好低声应了,打算取些点心供两个女孩谈心用。
“长姐!福永来看你啦!”福永公主迈着小短腿,颠颠的跑进自家姐姐的怀中,两个人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见过永瑕妹妹。”陈子佩这才发现福永公主身后居然还跟了一个男孩,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了一点点,面容清俊,眉目含笑,已经可以看出未来的那张脸将会多么妖孽了。
“永瑕见过太子殿下。”陈子佩也是没想到太子居然会来她这里。
太子乃皇后于宫外静养所生的嫡长子,也是在皇后在外的时候,皇帝一见钟情了陈子佩的母亲明妃,皇后回宫后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还没等她查到明妃的明细,明妃就在诞下永瑕公主的第二日消失了。
传言明妃与宫中侍卫私会逃离,皇帝和太后查明陈子佩乃皇家血脉之后,潦草的定下封号,就将她圈禁在冷宫旁边的宫室里,除了一直侍奉明妃的灵香之外,没有几个人能记住曾经那个如昙花一般的女子。
太子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只是简单表明自己来此处的用意,“今夜皇城外将会有灯会,母后安排了家宴,父皇希望我能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出宫游玩一圈,除了永瑕妹妹和福永,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以及福昌妹妹。”
陈子佩蹩起了眉头,很快又放松下来,嘴上应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虽说迟早要和这个宫里其他人见一面,但那么快也是她没有想到的,又想到太子从前怕是从未见过自己,应该是皇后出的主意,怕是看看其他几个皇子公主的态度,亦或者,是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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