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家家户户门上还有年前贴的对联。昨天还是大晴天，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一夜之间积雪已经没过膝盖。
“吃饭咯！”一位穿着朴素的妇人一边用头撩开麻布做的挂帘，一边对着屋内的一大一小说道。
“我就知道今天吃菜稀饭！”少年悻悻然，不情不愿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排骨放在嘴中，立马站起身伸手接过母亲递过来冒着热气的满满一碗饭。
另外一个汉字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望着渐渐变小的雪若有所思。听到身后传来的谈话，站起身象征性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对着屋内说道。
“你个小娃娃懂什么，今天是正月初七，吃七宝羹可以祛邪避灾，在新的一年不生病”
“知道啦知道啦”
饭后少年去灶屋洗碗，附近小镇上都叫厨房，只有他们这个小镇叫灶屋，少年问过父亲，父亲却用一套唬小孩儿的故事敷衍了事。麻溜的洗完了碗，将在锅里还吃过的剩菜剩饭打包好，又洗了5个皮蛋一并放在食盒里面，少年将老旧食盒捂在怀中，推开门，踏着大雪往村头去给那位常年待在学孰的先生改善伙食。
汉子吃完饭还是坐在门槛上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烟
“今天就走？”妇人走过来挥了挥手，拍去风吹到脸上的烟雾。
“等不了了，明天再去就赶不上了”汉子吐出一口烟雾。
“那我就去收拾东西，还有，你能不能少抽点烟，臭死了”
汉子咧嘴憨憨的笑着，露出一排排大黄牙。
”还笑，生怕别人看不见你那“大金牙”“妇人骂骂咧咧的向屋内走去。
汉子依旧傻傻的笑着。
……………………
”刘先生！刘先生？“少年来到学孰，找了一圈也没见教书先生的身影，把食盒放在平时先生讲课的桌子上，”刘先生？“一边喊着一边往平时教书先生住的里屋走去，这件学堂说着是个私塾，其实就只有一大一小连通的两间房屋，大的那间是教室。里面则是平时居住的地方，
少年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坐在平时刘先生讲课桌子上，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刘先生！！！！！"
这座山名为元宝山，因为有三座峰，左右两座尖而直的侧缝，中间一座圆而肥的主峰，说是主峰，却要比两个侧缝低上不少，因为形似元宝，所以不知从何时起，人们把这里叫做元宝峰。
此时册封上站着一位教书先生和一位束发道人，一身道袍破破烂烂的。如果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是一件道袍。
“既如此，且当行！”教书先生是少奶奶到处寻找的刘先生。“既如此，且当行！”刘先生说完冲着道士甩手离开。眼见走远，才把攥在手心随时准备出手迎敌的符箓收回袖中。摘下腰间酒壶，喝了一口酒，随后猛地一口啐到地上，“无量天尊，假酒！”
刘先生刚走到学孰门口，听见有人高呼，加快了步子来到少年跟前。
“在呢在呢！”刘先生看着这个坐在自己讲学桌上的少年淡淡笑道。
少年慌忙跳下桌子，拿起食盒。“我娘说，这些都是家里没吃完的。还有4个皮蛋，我上次给我爹说过你爱吃皮蛋，我爹特意让我带的。”
“刘先生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吧，赶紧吃，别放凉了，排骨凉了就不好吃了。”
“有心了”教书先生会心一笑，心中诸多烦闷在这一瞬间打开。嘴上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小阿斌？你今年几岁了？”刘先生毫无征兆的问到。
“我今年十五岁啦！我爹说再过两年给我找个媳妇儿，哈哈哈”
“我才不想娶媳妇儿呢，看隔壁村子的那个外号叫豪猪的家伙，16岁就结婚了，还没及冠就当爹，我记得有次听他们说，在家被他儿子气得哭鼻子。哈哈哈哈……”
“耳听为虚，有些事即便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少年、小心翼翼的问道“刘先生，看在我给你送好吃的份儿上，年前布置的文章，你看是不是可以………………”
刘先生打开食盒，正嚼着盐味恰到好处的排骨。听到少年来这么一句。转过身正对着少年：“小阿斌，你要记住，读书人学海无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做不得假的！”
少年听闻叹了一口气。“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先生你慢慢吃，明天我在过来拿食盒，我先回去啦！”
说罢不等刘先生回话，赶忙跑的远远的，生怕刘先生兴致一起，给自己多加几篇文章功课，那就真自作自受了，还没地儿说理去。
从学孰一路小跑。慢慢的跑不动了，不是因为累了，而是积雪开始厚起来，每一步都得把腿抬得高高得。才能勉强前行。
“真佩服刘先生，一大早起来就把学孰周围得雪扫得干干净净的”
“阿斌！这儿呢！快过来！快点！”一个不管是身材还是身高都比阿斌高出不少的少年，对着阿斌招手。
阿斌看清楚来人之后，加快步伐朝着少年走去。“咋了小然？”
小然要比阿斌大两岁，两人小时候都穿一条开裆裤，阿斌8岁那年，小然带着他，大夏天的顶着烈日逃课去村东边的河里抓螃蟹，结果被刘先生逮个正着。回到家过后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这是阿斌最后一次挨打。倒也不是说阿斌老实听话了，而是父母从八岁那年春节之后就去镇上做活，一直到年关将近才回来过年。
“薛老头又喝多了，走，咱看戏去！”小然满脸兴奋。
一听是薛老头喝高了，阿斌顿时来了兴致，这薛老头和他们同一个村子。在阿斌的记忆中，薛老头每次喝高了，不是 偷看人寡妇洗澡，就是抢小孩儿糖葫芦。要不就是和村头的大黄狗吵架，反正就没他薛语喝了酒干不出来的事。
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一个院子围栏外面，竖起耳朵仔细一听。
“喝！你为啥不喝？不要以为你是个老鼠你就可以不接我薛语的酒！”
“老鼠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去天上把月亮摘下来啊？”
“……………………”
两人在屋外听着，一不留神笑出了声，心知不妙，上次“听墙根”被薛语逮住，没跑掉。结结实实的给拉进屋里喝了个烂醉。
“谁！”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指着阿斌喝小然坏笑道："又是你们两个小酒鬼，哈哈哈，来来来，来喝我和鼠兄的结拜酒！"
“呸！和一只老鼠喝酒，你咋不和老牛洞房去呢？”小然站起身，还没等阿斌反应过来，立马连滚带爬的在雪地里“飞奔”。以至于帽子掉了都不敢回头去看一眼。阿斌正想撒丫子跑路，醉汉看着跑路的小然，喝了一口酒，一脸贱笑的回屋去了，回屋前还不忘用那一脸贱笑看了阿斌一眼。
“阿斌！你过来，我给你讲！”阿斌父亲和母亲在远处扯着嗓子吼到。
阿斌学者小然连滚带爬的样子。路上不忘顺手捡起那顶棉毛线织成的帽子。
“我们要去镇上了，你好好在家，要听学孰刘先生的话，有事可以写信，叫刘先生帮你找信差，听见没”汉子挑着担子，就这么挑在肩上。
“小阿斌啊，开春了有倒春寒，棉衣不要脱太早，热一点都没关系的。夏天不准去河里面洗澡。听见没，还有屋里剩下的肉要加盐、花椒、………………”妇人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哎呀，娘，这些我早就会了，”阿斌对着娘亲一笑，“我15岁了呢，又不是小孩子”
“多写信……”
“好了好了，块赶路吧，争取明早能到镇上。”
与爹娘分别后，阿斌顺着痕迹找到了小然，小然正在和一个倒是争得面红耳赤。
“吹牛皮！你看看别人算命的神仙，都得挂一块儿幡，上面写着算不准不要钱。你再看看你，一身衣服补丁阿斌身上还多。也好意思出来做生意？”
道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幸好阿斌的出现给道士解围。
“小然，你的帽子！”阿斌隔着老远一把将帽子扔给小然，小然正伸手去接，发现帽子另有玄机，一坨藏在帽子里卖弄的雪球结结实实的咋在脸上。
“你看，我就说你会有东西失而复得吧？失而复得会付出一定代价吧？”道士捧腹大笑，像是在炫耀自己得成果。
“你就会吹牛，有本事，你去把月亮摘下来我就当你的徒弟！”小然对着道士说道，一副“看你怎么办”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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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斌回到家，简单的吃了饭，拿出笔，还有几天就要去学孰听学了。先生布置的文章就写了一篇。点着灯，打算今晚奋笔疾书，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野没写出一个字。很奇怪，今晚没有风，一丝风都没有，阿斌打开窗，窗外白茫茫，积雪反射出月光，竟如同黎明时分的光景，阿斌抬头望去，原来是月亮如此之大。如果说以往的月亮是皮蛋，那么今晚的月亮起码是南瓜，还是很大的那种。
村子西边一户人家窗外，白天的道士单手掐诀。随后身形拔地而起，直奔空中那一轮圆月而去。片刻功夫，临近夜半子时的村子竟如同白昼一般。
“浩然意气龙虎骨，独上青天揽明月！”
“真摘下来了啊！”小然有几分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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