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头!快过来,狗剩醒了!”
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李狗剩就瞧见一位大汉庞大的身躯笼罩在自己面前,还冲着旁边大喊挥手。
我这是在哪?
他勉强从床上将自己支撑起望向四周,黄土砌的墙面上爬着几道裂纹,床沿边灰黑色的老旧木桌椅上面摆着几个白瓷小杯,而房梁的黄木上已经结了厚厚的蜘蛛网。
连他现在身上盖着的这层破毯子上都有好几个大洞。
潮水般的记忆自脑海深处涌来,疼痛感让他满脸惨白。
大成皇朝,李家村,李狗剩。
与自己原来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还处于封建时代。并且,科技也不是这个世界发展的主旋律。
脉士,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天下气运,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或有聚集者,则成脉象。
利用着各种脉象进行修炼,调动脉力,则能够成为一名高贵的脉士。
这方世界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足有上万年,万年来经历了无数大小皇朝更迭,而大成皇朝则是当世一个较为强大的势力。
位于大成皇朝元南郡太元县石云乡的李家村已经开村数百年,甚至比皇朝存在的历史都要悠久。
而他,李狗剩,则是李家村的一名普通村民。
说普通,其实也不算普通。因为他爹原本是这李家村的村长,在村中尽心尽力地干了二十多年,带领村民们逐步过上了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穿有穿的富足日子。
老百姓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千年万年以来争的不过是一口饱饭,一件暖衣罢了。谁带领他们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他们就打心底敬重谁。
因此,李老爹深受村民爱戴,在这十里八乡也颇有名望。
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李老爹年近不惑才得了独子李狗剩,在人生大喜之下竟笑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给憋死了。
而李狗剩他娘也在生产之后患病不久便仙逝了,紧接着是李狗剩的爷奶,也扛不住人生大喜大悲撒手而去。
好好一个兴旺家,就这样因为李狗剩的到来生生地散了!
因此村里人都说,李狗剩是天上孤煞星下凡,克死了全家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重拾记忆的李狗剩心中无比凌乱,自己这穿越背景也太惨了吧。
按照记忆,李狗剩已经十五六岁了,智商却只相当于四岁小孩,又无人照顾,终日只会在村中瞎逛,家中光景越来越烂包。幸而村民们都看他可怜,又念着老村长的好,这才一家喂一顿饭,一家送一件衣地将他养到了这么大。
至于自己为何昏迷,似乎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掉进了村东头的粪坑里.....
“狗剩哥啊,你终于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要去见你爹妈了!”
那黑脸汉子满脸涕泗横流,一副死了爹妈的模样,抱着李狗剩的头嚎啕大哭,鼻涕都要流到狗剩脸上了。
你他娘,轻点!松开,喘不过气了!
差点窒息的他用尽力气挣扎了出来,满脸嫌弃又惊恐地往里挪了挪。
这家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将近两米的糙汉子,此刻竟哭得像个刚过门想家的小媳妇,着实是将李狗剩吓到了。
经过好一阵记忆搜索,李狗剩才知道,这家伙名为大钉,也是村里有名的傻子,和自己并称为李村双傻,平日里两人也常常作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这时,屋内那名一直站在一旁未吭声,戴着一顶灰色瓜盖帽的瘦小老头咳嗽一声,往前走一步,摸了摸李狗剩的额头,又抓住他的手给他号脉,然后松口气说。
“还好,看样子没啥事了。”
“狗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要去粪坑那玩,幸亏大钉第一时间跳下去把你捞了起来,还给你做人工呼吸,不然你就真淹死在里面了。”
冷老头嘴角一阵抽搐,李狗剩被捞起来的时候满嘴都是粪便粪汁,也多亏这大钉不怕脏臭,一个劲地做人工呼吸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样吗?
李狗剩惊讶地望着面前还在憨笑着的大钉,目光也渐渐带着了几分感激。
他并非是不明事理的人,眼前的大汉竟如此待自己,救了自己一条命,那确实应该好好谢谢他。
想到此处,他也不再惶恐,往前挪了挪,真诚地看着大钉说。
“谢谢你,大钉。”
大钉嘿嘿笑着,慌乱地摆动着两只手,嘴中叽里呱啦地含混不清,李狗剩也没太听懂是啥意思,只能挠了挠头,再次报以微笑。
嗯?
冷老头有些惊愕,这李狗剩竟然会主动道谢了?
难不成脑子里进了什么东西?
不对啊,进粪咋还能治脑疾呢?自己从医几十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试探性地从布衣口袋里掏出五枚钱币,左手两枚,右手三枚,然后放到狗剩面前,小心翼翼地问。
“狗剩,你要哪只手的?”
李狗剩瞄了他一眼,不屑地一把夺过他左手的钱币,又生生将他右手的夺过来,在冷老头满脸愕然中,霸道地说。
“都是老子的!”
我焯!见鬼了!
他几乎跳起来。
往日里,李狗剩会说,我想要你裤腰带上那根系裤绳玩!
今天居然选了钱!还把所有的都给抢了!
难道是老村长显灵,不忍心再看这孩子受苦,终于将他治好了?
“好啊好啊!老村长显灵了!狗剩终于好了!狗剩终于好了!狗剩脑子好了!”
冷老头满脸涨红地向屋外跑去,沿着村里的道路四处大喊宣扬着这个消息,惊得连一些正赶着日头做农活的村民们都忍不住放下农具往狗剩家的院子里跑。
什么玩意?
李狗剩那小子脑子正常了?
我看是冷老头脑子坏了吧?
不是前几天还掉粪坑里差点淹死嘛?
一定要去好好瞧瞧是不是真的。
于是一时间,全村老幼妇孺都开始往李狗剩家赶,狗剩家院子里人头攒动,吵吵闹闹的,甚至不少人搬来了桌子凳子,带来了自家结的瓜果,准备一边吃着一边看戏。
天,这是什么情况?
李狗剩满脸呆滞,虽然身子还很虚弱,但他听见屋外喧哗无比,便扶着墙走出来查看情况,却看见了无数人头和无数张期望的脸庞。
平日里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的田大婶是第一个赶到他家的,见狗剩出来,热心地迎了上去,一把箍住他的手臂,夸张地大喊道。
“诶呦,苦了我的孩了,怎么就不小心掉那粪坑里了!还好你婶婶我日日在家里烧香拜佛,这才让菩萨高抬贵手把你救了回来。”
下面有人嚷道。
“田大婶,你日日烧香是没错,但拜的只有财神爷保佑你耍牌赢钱吧!你家哪来的菩萨像佛祖像!”
“就你娘的多嘴!老娘我心里拜的不行?心诚则灵,你看,菩萨这不显灵把好好的狗剩还给咱了!”
顾不得再骂那出声质疑的人,田婶探头探脑地凑上来,神秘地说。
“狗剩,婶子家的那头牛新生了小牛崽,要不要跟婶子去瞧瞧?”
别闹!
李狗剩心累无比,这是真把自己当傻子了。
但他还是无奈地开口说道。
“田婶,你家老黄牛都二十多岁小三十了,谁这么不挑食,还生啥崽.....再说了,你家那不是头公牛吗?”
哗哗哗!
一道道巨大的惊叹声从下面人群中爆发开来,所有人都瞪大眼,见了鬼样地看着李狗剩,然后一群人冲上来在他全身摸来摸去。
“诶诶诶,哪个混球手这么不老实?别摸老子鸟!”
李狗剩就算脾气再好,一时间也很不自在起来,拼命甩开了还要继续上手的众人。
然而众人依旧震惊不已。
天啊,狗剩这小子好像真好了!
连公母牛都分得清楚了!
“我就说狗剩这小子给我治好了吧!老夫行医几十年的医术不是吹的,看看狗剩这小子现在,龙精虎猛的!”
“屁!”
又是有人拆台。
“你那几十年的兽医医术弄人身上有屁用!幸好有狗剩家列祖列宗保佑,不然早被你给治死了!”
李狗剩面色一沉,这才想起来原来冷老头似乎是村里的兽医。
不过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了,最近的大夫离村里都有几十里的路,等他赶来狗剩尸体都凉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幸好自己命大还活了。
“喂喂喂,都围这干嘛?回去!农事都做完了?不像样子,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一个个就又偷奸耍滑起来,散了散了!”
人群后方,一位身着黑色长褂的大肚子男子带着一群人朝着这边急步走来。
他便是在李狗剩老爹撒手人寰后接任李家村村长位置的李太全,此时带人前来,也是以为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很容易就闹起事来。
不过,在他听说是关于李狗剩后就放心了下来。
一个憨娃,能惹出多大的祸?
李太全穿着黑布鞋走到李狗剩面前,捏了捏他的脸蛋,惊奇地说。
“真好了,狗剩?”
“叔,我真好了。”
李狗剩很无奈,咋让别人相信自己是个正常人就这么难呢?
“哈哈哈,好,好,好!”
李太全连说三声好,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当年李太全与狗剩老爹交情颇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如今看见狗剩好起来了,自然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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