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地处大玄国东南一隅,相传五百年前,玄朝开国皇帝玄鱼,就是靠着三千通体黑甲的玄甲卫于此地起事,经历大大小小无数战争才结束了三百多年的乱世,建立了这片大陆上的唯一的大一统国度。
再来说这河阳古城,背山而建,又是“淮河”“洛水”“清江”三水交汇的兵家必争之地,又经五百多年来玄朝的数位明君的刻意经营,河阳已成玄朝有名的十八重镇之一。
城墙高立,每隔十数里设有大大小小的城门,只是西边城墙就有六道城门之多,其占地之广可见一斑。
临近城门,无数条宽广的官道四通八达,通向各处,来自各个方向的马车与行人络绎不绝,不时可见身着统一样式的许多年轻人结伴同行。
每每两拨人相遇,便是好一番相互打量,然后在同行长辈的出面下,道出各自山门,相互见礼,或许是哪家门承过于惊艳,引得好事人群阵阵惊呼。
也有宿有恩怨的些许宗门见面便是出言相讥,大抵是谁家门人长辈敌不过自家门人长辈,落荒而逃的窘态云云。
那些话语端是说的活灵活现,仿佛自己便是口中脚踏对方山门的师门长者一般。
争的是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甚至将可容三两马车并行的官道都给堵住了。
涂焕之掀着车帘,嘴里咬着些商贩贩卖的瓜果,津津有味的看着吵架的两拨年轻人。
车厢内,孙教习仍是闭目端坐,听着官道上的吵嚷,不由也是一笑,睁开眼打量起正好事的涂焕之,指着清一色身着道袍,但制式上稍有不同的两拨人,为他解释道。
“自黄巢真人飞升,所留下道门传承也自此一分为二,其中头戴方巾的那伙人,便是丹鼎一脉的清隐派,
而那伙头戴圆巾的,便是山门只与清隐派一江之隔的清净派,
别看两者山门与名字这般相近,可清净派却是黄巢真人晚年留下的餐霞道统分支,和丹鼎道门是截然不同。
有趣的是,二者还皆奉黄巢真人为祖师,一朝见面,难免会发生些有趣的故事”
涂焕之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两边虽然气势汹汹,看似下一刻就会打起来,可就是互相瞪眼,谁也没有动手的架势
看了一会,涂焕之放下车帘,只觉好生无趣,小声嘟囔了一句。
“难怪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山门没落,门人弟子都是这般怯懦,论起血勇,都比不上我们秋陵郡的那些撒泼妇人...”
话音刚落,车厢外传来木薄寒突兀的咳声提醒。
听到‘秋陵郡’这样的字眼,孙教习细不可查的眯了眯眼,随后极快的隐藏,眼神中仍是带着盈盈笑意,却并没有多言。
只有南娰怔了一怔,有些疑惑,有点不确定的开口喃喃道。
“秋陵郡...莫不是那个已经...”
涂焕之自知失言,手中还未吃完的瓜皮赶忙‘随意’地扔出车外,不偏不倚的砸中清隐派正咄咄逼人的领头弟子。
“嘶”
不知是谁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车外的的吵嚷顿时停了下来
随后爆发出了更加沸腾的叫骂。
在两伙人的对骂声中,为首的清隐派弟子,从脸上取下瓜皮,看着只啃了一半的瓜果上还有着清晰的压印,用手一摸,脸上沾满了黏腻的汁液,他顿觉血冲颅顶,指着清净派门人,怒骂道。
“给我弄死他们!”
两伙人不负涂焕之期望,终于打了起来。
车外的打斗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就连车上的孙教习也不禁侧目。
要知道,山门弟子之间,即使宿有仇怨,除了生死之斗会请来门人见证,大抵都会私下寻一地解决。
谁家还没有个失手的时候,即使闹出了笑话,也是不会过分传言出去。
即使真的传言出去,大不了抵赖不认便是,反正也没有谁能够见证。
事关山门面皮,这也成了这些小宗门之间约定俗成之事,
像今天这种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顾形象,大打出手的热闹,当下没有谁不多看几眼。
就连木薄寒也灌了一口酒,扫了一眼,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身为始作俑者的涂焕之,却躲在车厢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失言之事糊弄过去。
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感觉到惋惜的,刚打起来不久,两方山门带队师长便及时反应过来,制止了这场闹剧。
两派师长也是没好气的各自瞪了两眼对方,便带着人前往一侧城门入城。
涂焕之嘿嘿笑了笑,
“啧啧...是我小觑了他们,真人不露相,果真不假。”
眼前的闹剧随着两拨人的离去终于落幕,原本围观的群众也被城池下的兵丁驱散,直通城门的官道也终于恢复了畅通。
只是还未等涂焕之一行人动身,官道上另一辆带着小剑标识的马车,却是后来居上,与他们一行人并在一侧。
驾车的青年年约十七,不苟言笑,勒停了马车,深深的看了一眼木薄寒。
孙教习似有所感,掀开车帘,走下了马车,冲着那车厢恭谨地行了一礼,
“晚辈孙昱,见过黄老前辈”
车厢里传来老者略显疲惫的声音
“老夫和你们白鹿山没什么交情,就不必多礼了,
你孙昱资质平平端坐车内,门人天纵之资却是车夫打扮,如此良才,啧啧...白鹿山用人,还真是别具一格”
“这...”
孙昱站在原地,面对老者略带讽刺的话语,也只能苦笑着躬身行礼。
车辙处的年轻人不卑不亢地抱拳回了一礼,便一甩马鞭,驾车离去
涂焕之掀开车窗楹帘,发现手中还有些粘稠的瓜果汁液,便在楹帘上擦了擦手,恰好那处车厢也同样掀起车窗,露出了一位明眸皓齿,姿容俏丽的少女
看着擦手的涂焕之,少女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俏皮的笑了起来。
笑容牵扯出她一深一浅的两个可爱的酒窝,仿若盛满了整个春天。
四目相对,少女狡黠的眼睛眨了眨,伸出藕臂朝着涂焕之比了个大拇指,随后在老者不失溺爱的责备声中吐了吐舌头,放下楹帘,就此缩回身去,消失不见。
直到佳人入城,涂焕之才回过神来,想着老者小声的那声责备,低声笑了笑,
“漫卿,好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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