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城中街道除了打更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哈欠响着锣,以及一道如鬼魅的身影在黑暗中潜行便再无其他,偶有几声婴儿啼哭。
只见那身影左闪右避的,进入一间房舍,消失在夜幕中。
“幸无大碍,主子,下次有这么危险的行动便让我去罢!若您出了何事,便会动荡大局啊!"灯烛下,灰奴尽量小心的用剪刀剪开因血迹凝固而粘在伤口上的衣物。一大块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眼前,细细的用药棉擦拭着。唇齿间蹦出的是与壮汉体型不符的戚艾言语。
“无事,你们的性命我亦看重。”银针放在烛火上消毒,火焰窜的升高了些许。映衬在许淮棱角分明的脸上,光影忽明忽暗衬得少年人有亦正亦邪之气。那人挥向他的飞镖带有软筋散,在空气中传播,也是他防备不周,才伤了。
随着针线入肉,伤口渐渐的缝合起来。主子的话让他这自诩流血不流泪的大汉有了几分感慨与酸涩。
暗卫、杀手的身份注定了他们见不得光,亦身份低微。通常只是主子手上的一把刀,就算是用得趁手也避免不了有一日会被舍弃的命运。“看重......”多少生死边缘徘徊的瞬间自己都感慨身世飘零,不想却能得到掌握自己生死的人这样一句话。
怔怔的看着自家主子踌躇着欲说几句温情的话,“自己回去休息,我没事。”许淮看着他那略“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眼神感到几分怪异,率先出击道。
在他肃着脸,再三强调自己能行,不用灰奴本人留下照看更不用他找来几个貌美侍女服侍后,灰奴才扭扭捏捏的退出去。在他看来,许淮能有这份珍视之心,便是再造之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这样的话都是轻的。
许淮静静的坐在桌前,衣衫半解的上身缠着绷带,肌肤细致如美瓷。大大小小的伤疤纵横其中,更衬得黑发如绸。剑眉入鬓,薄唇轻抿。浓重了几分冷傲孤清。
连日的奔波导致精神不济,他好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偏偏在躲藏在那个小丫头的闺房的时候嗅着淡雅凝神的茉莉香短暂的睡过去了。他是心惊、诧异的。
那日校练场后他便调查核实了乔楚的身份。这样的身份与自身的资质在他看来能堪大用。那样果断策马截停的身影,那样一刀毙命的果断,以及,那锦上添花的面貌。都在宣誓着能在人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这样的发现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拆礼物的孩子,突然的发现就像是一颗盛大的烟火在心底绽放开来。如果可收为己用必定是个很大的助力。
至于如何实施还需好好的计较一番。只要能达到自己的所愿,他不介意拉更多的人下水。
从袖里探出一锦囊,倒出几颗香蔻。踱步放进香炉焚了起来。淡且悠长的茉莉香在房中弥漫开来。只觉得有了几分舒心和遥不可及的闲适。
天光微亮。扯下帘子,将自己与外界隔阂,平躺在床榻上。
感官却是愈发清晰,痛觉在骤然的加重。脑子里思来想去的都是这些年的如履薄冰和孤身一人,肩上的担子压得他总在深夜自己待着的时候才敢觉得不堪重负。特别是今日他重伤独自藏匿于房梁上,听见那个小丫头兄长和母亲对她的关怀言语。他好想念那些自己已逝去的亲情、温暖的怀抱、责怪都很温柔的语气......
受了伤也想有人搂着他轻言细语的相陪;疼了也想痛快的喊出来;累了也想有个高大伟岸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护上一护。却是奢望。
导致一切悲剧的人却安坐高位,奢侈享受。
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一天总不会太远的。
有所思,短暂入梦都是那血淋淋的场景:绷紧了身子,紧握着拳,绷带也渐渐的渗透出殷红的血迹。
纵使身上的伤口反反复复也总能愈合,那心上的呢?
月亮俯瞰世间,沉默不语,可它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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