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倾故!!!”凌祤沉着脸道。声音不大,却冷意十足。
他之所以生气,一则是担心云倾故,因她当时离灶口近。二则是担心火势借着风势从而引发山里大火。好在他将云倾故及时扔了出来,又将火势及时扑灭,才未能酿成大祸。
云倾故见他周身弥漫着冷意,似乎知晓自己犯了大错,悄悄的缩在墙角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看着他。
凌祤无奈摇头。
小树精看见浓烟,急冲冲赶回,“我天哪!”说完,看了眼沉着脸的凌祤,又看了看躲在角落的云倾故。
“呃…主人!”小树精小心翼翼欲询问下一步该如何做时,只见凌祤一挥袖,小厨房便恢复如常。
“我出门一趟,你好生看着她。”凌祤说罢,不再理会躲在角落的人。广袖一挥,随即便化作七彩云烟消失不见了。
云倾故看着他飞走,心中一惊,以为他生气再也不回来了,突然疯了似的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朝那团云烟扑了过去,以为能抓住点什么。
”别走……”
她什么也没抓住,膝盖在地上磕出了血也无暇顾及,只是傻傻地趴在地上看着手心,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心像是被什么揪着一般,生疼而又无力。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小树精见状,忙去扶她,心中不忍宽慰道:“主人他会回来的!”
云倾故转过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泪眼婆娑,一滴滴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真的!”
“嗯!放心!”小树精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将她送回房里。
其实小树精也不知主人会不会回来,只是没想到眼前的人会对主人如此深情,只能好生宽慰着。
毕竟云姑娘如今的情况一直在好转,不想她受太大刺激,一但前功尽弃,那之前主人每日事无巨细般地教导和付出岂不白费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
距离走水那日,凌祤已经离开快半年之久,在此期间云倾故曾闹过几次,再到后来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怎么,只是每日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呆呆地看着天上的白云。
其实,早在走水前一月,凌祤便发现云倾故不对劲,她吸收了这么多灵力,似乎不应该只是这点变化。
于是,凌祤通灵托老仙打听云倾故是否有一魂魄落在了某处,刚巧就在扑灭火势后,老仙通灵告知了他事情经过,她确实有一魄,落在了地府。因其上一世活的太苦,所以因这一魄执念,不愿投胎,便留在了地府到处飘荡。
当知晓这一消息时,凌祤便立即同老仙往地府赶去,当她这一魄看见凌祤时,那一幕幕每日细心般地照顾,如同幻影般闪现,对于他的到来云倾故这一魄本是有些诧异而后又转变为了欣喜。
她至今还记得,站在桂花树下,一身白衣如仙人般的凌祤,似那般飘逸出尘,但又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
而他也是自己傻后,除开自己的母亲,第一个见到云倾故第一面就愿意对她笑的人;也是第一个不需要她开口便知她喜欢桂花的人;也是第一个在她发疯时,没有将她用粗绳绑着的人。
在她心中,凌祤就像和煦的微风一般,不急不躁,小心翼翼地用温暖包围着她。
这也是为什麽云倾故第一眼看见凌祤便会有心生欢喜,就像孤独太久的人突然发现有一个人能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定时,自然是不愿放手的。
就这样,凌祤很轻易的便带回了这一魄,但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些时日,对于凡间来说却是大半年。
初春,天气乍暖还寒,汴河里的浮冰,犹如凋落的梅花瓣儿,一片片漂在水面上,随着水流,悠悠地漂向远方。
夜晚房中烛火昏暗,火苗如豆,在无法掌控的气流中微微摇曳,这个世上很多东西都是人无法参透和掌控的,比如“情”这个字……
云倾故如今,日常起居已经不需要小树精帮忙,心智恢复的快如常人一般,只是这说话仍然只能是几个字的往外蹦。
待小树精离开后,云倾故站在窗子前驻足,提笔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凌祤显形,慢慢地走到她身后看着宣纸上的字,念道。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像似会勾人一般。她立马转身,欣喜地看着眼前的人,直接扑上前将凌祤抱住。
“我…想你!”云倾故的脸埋在凌祤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
“嗯…知晓了!”凌祤蹙眉。
就这一句话,几个字,云倾故曾经梦魇的酷寒便都轮回成了暖春。
当她还沉浸在凌祤回来的喜悦中时,只见凌祤挥手,一瞬间一道白光,云倾故便躺在了木床上,只见一缕轻烟从他袖口飘了出来,同时幻化成了一个透明般的人形,它附在了云倾故身上。
人魂归位,一切恢复如初。
十日后。
一盏纱灯摇曳著黄色的烛光,照映著案上的书卷,或摊或卷,有一种别样的惬意。
凌祤身着白色的长袍,似有所思地侧坐在木床边,白色长袍让烛光一映,成了一种浅浅的淡黄色,他的肌肤也被染上这层黄晕,但却没有使他的面目变得模糊,相反倒使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深邃。
木床上的人,微微抬手揉了揉眼睛。
见了她动了动,凌祤起身开口道:“你醒了。”
“嗯!”云倾故醒来刚巧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不禁有些害羞。
凌祤见她这般,哪有不懂之理。心道,毕竟人妖殊途,她的寿命有限,而他又不知何时会飞升。
既然不能长久陪伴,那不管最终留下来的那个人是谁?都会因每日剧增的思念而痛苦,那还不如就此斩断这初见端倪的朦胧之情。
而他也无意于此,认为自己这一千多年一个人挺自在的,便也只能辜负了。
“你既已恢复如常,那我便不用日日在此停留,我也可以回去继续修炼。不过,我会将留下小树精照看你的。”凌祤淡淡道。
云倾故的思绪还留在刚刚她认为的缱绻情深里。骤然听见这人又要走,竟然一时顿住,不知所措。也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不愿面对。
凌祤见他一副无动於衷的样子,知道这个云倾故看似温顺,实际却全然不是那回事,担心她执念太深,因此也只好摇了摇头,道:“你刚恢复如常,而我的灵力太过浑厚,未免你这边出差错,我隔几日,便会来查看情况,大约不出一月便可无事了!”
木床上的人侧靠着床头,低头不语。
见她如此,凌祤不知为何心中烦闷,不理会眼前满腹郁郁的人,便转身朝门口大步走去。
过了一会云儿,云倾故起身,穿好了衣服,推开门出了去。
凌祤今日穿了一件红白相间的袍子,这色若是别人穿,必定叫人觉得太过扎眼,可是他来穿,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
只见他站在院子里,满天满眼的桂花,摇著春风,凌乱飘下,汇成的画卷里,却有一抹冷意的红色,静看落花成泥。那即像是冷对苍生的无情,又像是曾经苍海的萧索,也似一种睥睨天下的洒脱。
云倾故此时思绪万千。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