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川被抓上山后，被带进了一个院子里，而后就没有人再管他，一开始他还警惕了一会儿，到后来发现真的无人进来，便开始随意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他推开主屋的房门，里面的桌椅都落上了灰，再往后走便是一张床，床上没有放褥子，看起来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然后走出门，看了一眼两个厢房，都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吱嘎”小院的门开了，白流走了进来“呦，参观呢?怎样在我这院子可比你那破屋大吧。”白流慢慢走到蒋川身边与他一起看着这个院子，“虽然我都没怎么住，但是用品还是备齐的。”蒋川侧头看他，盯着乌黑的发顶，回想到了自己在屋子里看到的——发霉的棉被，积灰的水盆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但看起来就不干净的东西。
“以后你就住这，这院子里还有棵海棠，开花的时候挺漂亮的”白流说。
蒋川看向他说的那棵海棠树，心中疑惑便问：“那你呢？这不是你的院子吗？你住何处？”
白流笑道：“你真是有趣，你不会真觉得我把你带回来压寨吧，但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说着手搭上了蒋川的肩膀，垫脚凑近。两个人鼻尖对鼻尖，就这样对视了一会。蒋川就这样一直大喇喇的盯着白流的眼睛，整的白流都不好意思了，心里想着这大傻个，怎么都不害臊呢。白流正准备把手放下来时，小院的门又开了。
“哇！当家的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怪不得江姐姐对你爱而不得。”一个黒瘦黒瘦的男孩站在门口看着还凑在一起的两人调笑到。
白流眯了眯眼，收回手站好，“就你小子皮，又欠抽是吧。”
“嘿嘿嘿，白哥哥~人家有事相告，为何凶神恶煞，人家好害怕哦。”男孩一扭一扭的走到白流身边，双手搭着他的手臂，一副贱兮兮的样子。
白流一巴掌拍开他“别废话，快说。”
男孩只好作罢乖乖地说：“嗨呀，能有啥啊，就是二当家叫你过去，把……这个叫啥来着，呃，大个一起带上。”
“知道了，你滚吧。记得把你欠下的字都补上，要是我舅舅说你没补上有你好果子吃。”说完就大步迈开向院子外走去。蒋川在一旁看着心想这和传闻中那个欺男霸女的白流好像不大一样啊。
“呆着干嘛呢，数蚂蚁啊！快点跟上！”白流喊到蒋川只好快步走上去，同他一块出了院门。这一路上不少人同白流打招呼，蒋川看着这寨子中的环境，与其说是土匪窝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村子，就是男人比较多，没有多少天天咋呼的大娘。
走到一个类似私塾一样的地方的时候白流停了下来，扭头对蒋川说：“进来啊，别愣着了，没见过土匪爱读书啊。”
蒋川：还真没见过……一进门没有想象中私塾里面的样子，没有桌椅而是一个个的蒲团，再往里走进了一个小隔间，里面坐着一个男人，衣着儒雅书卷气息浓厚。
“蒋川？”男子看向蒋川说道：“柳怀文，幸识。”
“柳先生好。”蒋川回答，说实话在土匪窝里看到书生还是挺违和的，虽然他已经看出来这个土匪窝不同寻常，但是还是没有想到教书先生竟然会是二当家。
“果真长得有几分相似，你莫慌，我这侄儿不善与人交往，但其实他没有恶意的。”柳怀文如是说道：“带你过来也别无他事，只是有一故人嘱托，想来与你辩证。”
“先生直说便好。”柳怀文看着蒋川的脸问道：“你可有一兄长名蒋聂，手腕有一疤，左耳垂有痔。”蒋川压下心中的震惊面色如常的说：“有，只是早年出去谋生便再无消息。”
“蒋川，我与你兄长同岁，我便也叫你一声小弟……”柳怀文停顿了一下，”我接下来说的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你兄长他……”
“死了，是吗。”蒋川口中说出他已经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是的，他临终前说在这边还有父母兄弟，但真是很抱歉我们之前一直没有闲暇去寻找你们。”柳怀文低落了一会，又打起精神来，“但是也真是缘分，今日居然直接遇见了。”蒋川虽然早已料到，但是从他人口中证实自己亲哥的死讯还是有些许凄凉之感。
“他，怎么走的，走的舒心吗。”蒋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柳怀文摇了摇头：“这世道怎可能走的安心，我想你也猜到了你大哥的生计。”
蒋川没有回话，眉头紧锁。
“他那般心怀大义的人怎么会成为世人唾弃的匪类是吧，你是想这么问吧。”站在旁边许久不出声的白流突然发问，字句刁难。
蒋川低下头没话说，他大哥在他十三岁时离家，之后便音讯全无。但他确实也是没有想到他大哥，那个交他仁义礼智信的大哥会去当土匪。
“唤流，你别这么说话。”柳怀文眉头皱了起来。“柳先生，我可否回家告知家中亲眷。”
“可以，让唤流带些人配你一同前去吧。顺便把你的亲人都接过来。”柳怀文说蒋川看着一旁的白流，欲言又止了几次。本来还想问清大哥的死因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忍去听。
大哥，这么多年你到底在外面干嘛呢，小妹如今也及笄了，天天盼着你回来，结果带来的居然是故人不归的消息，真是人世苍凉。
白流看着蒋川的样子，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想要去把蒋聂的遗物拿给他回去做个衣冠冢也好，好歹让蒋大哥魂归故里。但走到一半便被柳怀文拦了下来，不解但也没有多说便歇了心思。
“走吧。”说完白流就先一步走出门。
蒋川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故人久未归，归来时已然是一捧黄土。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