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跑的新郎-1

刚来仙城的第三天,仙城夜里便下了一场大暴雨,衙门外积水足有半尺,大风吹得门呼啦呼啦地响。周尤贪睡,尤其在这种大风大雨的氛围下,越发想念曾经的富贵,听着外面的雨声风声,准备闭上眼睛继续安睡,刚闭上眼睛,脑海就浮现往日在家中的安逸富足生活。

下大雨的时候,他在鸳鸯楼的最顶层俯瞰雨中的京城,一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有名妓李师师弹唱小曲,外面的大雨越是倾盆,屋子里面的风光越是旖旎。

正当周尤在忆甜思苦的时候,冰凉的雨水顺着房顶的缝隙溜到了床顶,床顶木板已经被水渗透,终于积累足够,一滴滴地落入床内,与周尤的帅脸撞个满怀,冰凉刺激。

周尤从床上弹起,赶紧起来把被褥枕头都掀起拿到干燥的地方,遍寻屋内,都找不到一把油纸伞。

走到门口,扯着嗓子大喊着来人啊!雨声霸道地把他娇柔的叫声给淹没了,失望地周尤正唉声叹气回头,却突然被眼前的黑影吓得跳起,“嘶!黑牡丹你鬼啊?”

黑牡丹朝房梁望了望,周尤才反应过来黑牡丹昨晚一直在房梁上,后背发凉,鸡皮疙瘩炸起。

“黑黑啊,我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你这样,我很没有安全感啊!”

“大人长得这么好看,我怕你柔弱不能自理?”黑牡丹委屈道。

“我?柔弱?你……”正当准备对黑牡丹一阵说教,外面传来了师爷赵唐的声音。

“大人,不好啦。”赵唐浑身湿透,仿佛一只狼狈的大狗,站在周尤房门口。

原来是衙门外的水已经快漫过门槛进衙门了,见雨势并无半点消减的意思,就连后厨的厨娘也叫上了,大家齐心协力拿着锅碗瓢盆往外把水舀出去。

好在晌午的时候,雨消停了,仙城地势总体呈由南向北斜坡型,一条三丈来宽的小天河由南向北流去。

好在水患是一时的。

可就在水患刚刚退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一行人来到县衙门口击鼓鸣冤,赵唐一看居然是他昨天去喝喜酒的亲戚家来县衙喊冤,新娘子还穿着嫁衣,这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了,赶紧跑去后院找周尤穿上官服上堂。

黑牡丹极其热情地要求帮他穿上官服,替他戴上官帽,顺便朝他挤眉弄眼。

“白牡丹!!!快来打晕她!”周尤哀嚎!

正当周尤被赵唐推着到堂前,堂前一片混乱,来看戏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正啃着西瓜的,磕着瓜子的,抱着婴儿前来看热闹的。

“赵师爷,赵师爷,快来,给你把瓜子。”底下人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

“咳咳咳,闲杂人等,站到门外!”这一句话并无多大震撼,因为底下人纷纷被周尤的样貌吸引了。

“这新来的知县如此俊朗,啧啧啧。”说这话的人是个彪形大汉,男子尚且夸赞,底下女子已经醉倒一片,说不出话来表达激动了。

“爹!我要嫁给他!”

“娘,我不跟王六成亲了,我要嫁给他!”

“我也要,我也要!”刚刚那彪形大汉搔首弄姿,嗲声嗲气道!

周尤当场崩溃,这知县我不当了,不当了!

“还有没有王法!”一女子怒气冲冲道!

“我家小姐有冤情,你们存心不升堂断案,是不是觉得我们何家好欺负!”原来是一位穿金戴银的小丫鬟镇住了全场,堂上很快就从窃窃私语归于鸦雀无声。

“大家都退到堂外,天井下,有序吃瓜!”赵唐大声令道。众人后退到堂外,周尤才终于喘了口气,心情平静了许多。

“在场怎么没有衙役?”周尤问赵唐。

“大人,您刚来,之前的衙役都跑路不干了,要不您临时在这招两个?”

“你对他们比较熟悉,你来找吧,简陋些没什么,要找两个高大些的来。”周尤道。

赵唐很快就从吃瓜群众中找到了两个高大威猛的临时工,其中就有嚷嚷着要嫁给周尤的大母,额……的男的。周尤见此,除了汗颜也别无表示。 

一切准备就绪,周尤拿起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我是仙城何家大小姐。”击鼓鸣冤的人气势不小,身板站得笔直,一身鲜红的红嫁衣,盖头也未掀,旁边一个梳妆得极为得体的丫鬟搀扶着。

师爷赵唐把手中的瓜子揣入兜里,连忙上前在周尤身旁提醒,“大人,这是刑部尚书何谦大人的千金。”

“何谦是这儿人?”周尤瞪着一双眼睛,脸不动,侧目看向赵唐。

“仙城人杰地灵,出了不少人才,尤其是刑部尚书何大人,还有一位。”赵唐看了看堂下,众人正各自聊天,闹哄哄地一片。

周尤板着脸,拍了拍惊堂木,座下鸦雀无声,“咳咳,除了事主留下,其他闲杂人等退至门外。”

“好帅啊,连生气都这么帅。”底下男女老少纷纷退至门外,把衙门大门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这位公子你挡着我了,你让我在前面。”一位小娘子娇嗔道。

“不行,大人样貌惊为天人,我站在这个地方位置正正好,你看不见莫急,我给你解说。”

周尤正焦头烂额,底下新娘又爆出了一个惊天猛料,昨日本来是她大喜的日子,谁知苦等了一夜,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新郎,丫鬟在他们的新房里发现了一封信,大概意思就是赵某人配不上何家大小姐巴拉巴拉。

“赵某人?师爷,这是你家亲戚啊?”这案子是真的难断,自己一个小小县令,断尚书大人的家务事,站何家小姐吧,等下门口那群人又说新来的县不敢得罪官宦人家,畏首畏尾。不站何家小姐吧,这刁蛮姑娘要是告到何尚书那里,自己还没娶妻,要是何大人一个生气,向丞相大人告状,按照自己老爹的尿性,岂不是把自己赔进去了。

“大人,我与那赵公子是沾了一点远亲,正是沾了一点赵尚书的亲,我才得以在衙门里谋个师爷的职位做做,不然我这穷秀才,早就沿街要饭了。”

“赵尚书?吏部赵尚书?”这下周尤头更大了,不过这一下,自己站谁都无所谓了,跟平头老百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关系,轻松地朝门口看了一眼。门外又是一阵骚动。

不过越是没关系,越是吃瓜不嫌事大。他们其实都知道谁跟谁联姻,就是过来看一看八卦的,不然平时也就种种田,卖卖蔬果瓜菜,顶多都是隔壁二大爷又跟二大婶干架了,住对面的老王媳妇偷人被抓包了,枯燥乏味。

谁让这仙城人才辈出呢,周尤虽然看起来有些拿不定主意,但也不武断,跟师爷了解了一些情况,知道了那位何捕头找以前手下,正在全力搜寻逃跑新郎的下落。

吏部尚书赵伯安有六个儿子,其中老大老二更是驻守西部边境的大将军,赵家势力不容小觑。反观刑部尚书何谦,为人刻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一个称职的刑部尚书,但常常因为自己严于律己,遵纪守法而与同僚们格格不入。

赵何家能联姻也是一种奇迹了,结果新郎逃跑了,这京城最大的瓜他在源头就吃上了,也算是一种小确幸了吧,苦也有点甜。

周尤正襟危坐在堂上,一言不发,仙游到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一时半会在场的人都以为周大人在思考案情。

打破这一开小差的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何捕快,原来她不是独眼,昨天蒙了一只眼睛还以为她只有一只眼呢。

“周大人,赵子衿已经找到了,只不过他在北边的仙华山的尼姑庵里昏迷,跌落山崖,被一采药的小尼姑救了。”

周尤本想问问何小姐试着跟赵公子私下和解,这婚事是不是要继续,无意中发现她手上攥紧的粉色手帕,此时正在盖头里面,这是擦冷汗还是热泪?

旁边的丫鬟也不对劲,丫鬟也拿着手帕在擦额头上的汗,是热汗还是冷汗?

虽然没有在公堂办过案,但他对这些小细节小动作一向敏锐,以往身边的人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或者姐姐们有事瞒着他,总是逃不过他法眼,连老江湖的管家都佩服他的洞察能力。

“何小姐,捕头的话你也听见了,赵公子生死未卜,这案子你要不要继续告下去,他若是自己为了逃婚,不慎遇到贼人暗害,现在昏迷不醒,那是他罪有应得,但若事实若不是这样,这罪责恐怕何小姐你也担不起。”

“周大人,话不能乱说,你这意思是我们家小姐还有可能暗害亲姑爷?”

“当事人还在昏迷,我不好判断。”周尤丝毫不退让。

何捕快到周尤身旁耳语了几句,周尤大为吃惊,尼姑庵里的老尼姑是杏林中人,把脉才得知此人是中毒昏迷不醒。

“可是凌晨下起了大暴雨,我这远房表侄中毒了怎么还会在北边,这赵府可是在南边啊!”赵唐提出这般疑问,一时让周尤特别有安全感,毕竟这可是他上任以来第一个案子,得亏是跟衙门的人有点关联,少走了不少弯路。

“不愧是师爷,这个问题很有建设性,暂时退堂,趁着天还未黑,师爷跟我一同前去仙华山上。何捕头你带着一班人到他们的新房看看吃食,茶水,以及香炉里用的是什么香,喜宴上吃的都是什么菜,一一查实,晚上或者明天一早过来向我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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