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巨响,陈平他们的龙舟落入水中,激起的水花打湿了岸边人的衣服。
龙舟摇摇晃晃所幸没有侧翻,但是只听见刺啦一声,绕在龙舟尾部的铁索扯下来几块木板,这铁索自然是陈浩所发,龙舟被扯下木板后尾部开始进水。
陈平喊道:“大家加紧划,咱们在龙舟沉水前划到终点”。
“好”,大伙儿并没有为龙舟的损坏而气馁,反而随着龙舟的损坏而斗志昂扬,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越是困境,越能激发出自身的力量。
大伙喊着口号:“一、二,一、二,一、二……”,将龙舟划到了终点,这时龙舟的尾部已经完全浸入了水中,后面的两人在水中推着龙舟前进。
等到所有龙舟都到了终点,族长陈启宣布丙组获胜,周围霎时响起了欢呼声和鼓掌声。
陈芸拿出毛毯帮陈平擦拭身体,“怎么样,芸儿我厉害吗?”陈平问道。
“厉害,陈平哥哥最厉害了”,陈芸答道。
“那我这么厉害,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哼,才不要”。
“要的,要的,那么让我亲你一下”,陈平说完便作势要亲。
陈芸躲了过去,脸红道:“陈平哥哥当着这么多人你也不害羞”,说完陈芸便跑了留陈平一个人在后面苦笑。
第二场试炼在第二天才开始,陈平本就对试炼抱有无所谓的态度,所以也并不怎么着急,悠闲的逛了一会儿后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的试炼开始了。
族长陈启站在高台上宣布规则,陈家沟的后山上有头灰色的鹿,这头灰鹿常年游走于山崖陡壁之间,本次试炼的要求是:“无论用什么方法割下鹿角,并将鹿角带回起始点就算获胜,但是不能用其他的东西或事先准备好的鹿角来冒充替代。我陈家历来注重诚信,对于为了名次不择手段者,我们将严重惩罚”。后面的一句是陈启自行加上去的,他知道自己的弟弟陈政向来心术不正,而此次的试炼又太过困难,怕他为了名次提前漏题给自己的儿子方便作弊,所以特地加上了这一条。
陈启的担心并没有多余,作为族中二号实权人物的陈政为了面子,将题目泄露给了自己的儿子陈浩,并准备好了一块灰鹿的鹿角放在陈浩的包内。陈政知道这灰鹿行踪不定,所以只要过得十天半个月就算有人看见灰鹿也能说是鹿角又长出来了,绝对没有什么风险。
陈启顿了顿又说道:“此次试炼意在考验大家的胆量与能力,由于深谷之中较为危险,大家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量力而为,切勿因小失大。参加试炼的人去族叔那里领取报信的烟花,如果遇到危险及时引爆,家族的巡逻队会过来救你们的”。
“下面我宣布试炼正式开始”,陈启说完敲响身旁的大锣,哐当的一声后众人开始行动。
副族长陈政心想好你个陈启,这话昨天你怎么不说?你儿子靠小聪明赢得了昨天的比赛,今天你才来说使手段赢不行,哼哼,今天我的浩儿就算不靠事先准备一样能赢你儿子,你给我等着吧。
陈平心想这山路陡峭一不小心就摔下悬崖,为了个试炼赔上性命不值当,还是找个远离父亲的地方睡觉吧,等试炼结束再出来。这样想着陈平就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躺在树梢上躺着睡了起来。
陈平没注意的是陈浩也跟在自己后面,陈浩见陈平爬上树梢睡着后,从周围的竹林中找到不少粗壮的竹子,陈浩将竹子削尖后以竹尖向上插入地下,而向上的部分则正对着在树上睡着的陈平。摆放好后,陈浩先是用刀来回拉锯树干,将树干削到自己能打断的程度后飞起一脚。
只听见咔擦的一声,树木应声而断,躺在树上的陈平则随之一震然后摔下树来。啊,陈平心道不好这回得摔个鼻青脸肿了,结果定睛一看树下居然有竹尖,完了完了,想不到我陈平一世英名就这样没了。
一眨眼的功夫陈平就要刺入竹尖了,这时远处飞来一块圆木撞在陈平的身上,将陈平推出去一丈的距离,正好避过了竹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陈平只感觉全身酸痛仿佛要散架一般,也暗暗庆幸不知哪里飞来的圆木救了自己一命,而陈浩则趁陈平眼花缭乱的时候偷偷的跑了。
歇息了一会陈平才缓过劲来,他看向四周,琢磨出了不对劲,首先是两人多粗的树怎么会轻易断裂,其次是地上的竹尖之前明明是没有的。陈平发觉是有人想置自己于死地,而飞来的圆木则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当即朝着圆木飞来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并喊道:“是哪位恩人仗义相助,请出来见面,陈平一定感激不尽”,陈平一连喊了三声也没有人回应。
知道对方应该是走远了,陈平看了看四周树木隐蔽,说不定害自己的人还没有走远,于是赶紧走出树林,朝着人多的方向走去。
这灰鹿的行踪飘忽不定,众人一直在山涧搜索,有时只能看见远处有个朦胧的身影跃过,等赶过去时灰鹿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平自小好吃懒做,不善于在山涧跋涉,于是只能跟在众人的后面走,走了没多久陈平又感到困意袭来。这次他学机警了没在树上睡,直接找了块平地躺下来,睡前陈平还特地在四周放置好捕兽夹,这样不管对方从那个方向靠近自己都会被夹到,布置完毕陈平披上鳍皮便睡了,鳍是一种在水中的怪物,头前有一个发光的小东西,皮肉厚实可以隔开刀斧,所以陈平将它的皮披在身上防止对方用暗器偷袭。
吭呲吭呲,陈平被一阵碰撞声给吵醒,四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陈平只感觉漆黑一片,于是从地上扒聚到一些杂草用火石引燃,才看清不远处一头灰鹿的脚被自己放的捕兽夹给夹住了。
原来族长陈启见大家找了一天无人能割下鹿角,便宣布试炼结束,让大家回去休息去了,毕竟族中人手本就不够,试炼是为了激发大家奋勇向上的决心,只要达到了目的又何必非要完成试炼呢。
山丘中的小路众多,众人在回去的时候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走的小路,故落在最后的陈平自然没人注意,且当时大家劳累了一天只想赶回去休息,更无人注意陈平的失踪了,直到族中晚宴上陈芸发现陈平的缺席,族长陈启这才发动族人去山里寻找陈平。
此时距众人找到陈平尚有一段路程,陈平见灰鹿被自己安置的夹子夹到了并没有多欣喜,在这荒山野岭里一人一鹿反倒成了陪伴的伙伴,特别是远处还不时传来几声狼鸣更是令人害怕。
陈平朝着灰鹿的方向走过去,也许是察觉到陈平没有敌意,灰鹿并没有躲闪。陈平从包里拿出几块饭团分给灰鹿吃了起来,陈平心想这后山这么大,夜晚想走出去不太现实,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想到这里陈平捡起块枯木点燃,靠着光亮将四周的枯木都收集起来当作夜晚的柴火。
这时茂盛的柴火不知道怎地突然间熄灭了,陈平只感觉一阵恐惧,完了不会是白天害自己的人来索命了吧。靠着记忆陈平钻入了一旁的草丛,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刚进入草丛陈平就感到有一只手将自己提了起来。
借着月光陈平看见提起自己的应该是个蒙面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言不发的举着陈平,陈平见对方不动自己也不敢妄动,生怕惹恼对方丢了性命。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静了下来,陈平想起来后山野人的传说,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快要跳出胸膛了,这些野人先咬断活人的脖子,吸吮活人的鲜血,然后啃食人肉,想到这里陈平不禁打了个寒颤。
蒙面人看了一会儿说道:“根骨不错,就是胆子太小,人也懒,白瞎了这好的天赋了”。
陈平觉得蒙面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也一时想不起来,于是回道:“您老说得对,我什么也不是,还是放过我吧”。
蒙面人突然伸手,陈平就这样摔倒了地下,蒙面人继续说道:“喂,小子,我问你,你肯不肯拜师修行?不过你小子这么懒,一副好吃懒做的德行,可真是比不上陈浩这小子有毅力”。
陈平见对方并不是要杀自己,还让自己拜师,当下顺着话说道:“师傅,我愿意,我一定好好努力,陈浩虽然修炼刻苦但是资质平庸,而且师傅这么大的能耐,我跟着师傅不出一月一定能超越他现在的修为……”,陈平一阵乱吹将生来知道的所有奉承的话都说了一遍。
蒙面人摆了摆手说道:“打住打住,我一个臭要饭的可没资格当你的师傅,不过你这些奉承的话倒真该对我说,也不枉我白天救了你”,说完蒙面人将自己遮面的布扯下,陈平才看清原来是臭脚七,臭脚七将白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陈平。
明白了原委的陈平连忙跪谢七爷。
臭脚七扶起陈平道:“不必多谢,看在你请我吃饭、赌钱的份上我救你算是两清了。这次我过来是受一个高人所托,这个高人和你陈家的祖上有些渊源,他曾答应过你祖上要收你们这辈的聪颖之人为徒,不过嘛这代陈家的年轻人共有三十二人,你虽然是其中天赋最高的,但疏于修行,反而变成了成就最低的”。
陈平也知道自己平常贪图享乐,确实没有其他人这么努力和上心,本来陈平对于修行也不在意,但自从臭脚七告诉表弟谋害自己的事后,陈平只一心想报仇,破坏心术不正的二房接管陈家族长的计划,于是愤愤然说道:“请七爷明示”。
“其实说来也不难,你只要能打赢陈浩,那么你师傅他老人家到时候自然会来见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输掉比试不拜师,这全看你自己的选择”,说完臭脚七扔给陈平一卷竹简。
“这是高人给的修行功法你按上面的记载吐纳修行会对你有益,等到比试之前我会再传你一套体技,到时候是输是赢就看你的造化了,当然我跟了你几天也知道你的性格散漫不适合修行,若你不想拜师可自行放弃比试,这全看你自己的选择”,说完臭脚七扬长而去。
“全看自己的选择”,陈平从未听过这种话,因为父亲是族长,所以陈平自出生起便受到了不少期盼,“振兴陈家”、“重回巅峰”、“陈家的未来就靠你了”……等等之类的话,陈平听了不下几百遍了。
他并非不喜欢修行,只是不喜欢按别人的路,按别人的方式去走,每个人都有活成自己的权利,没有人生来是为另一个人而活的。所以大家对陈平的期盼越高,陈平就越是感到反感,为什么我的人生我不可以自己做选择?为什么我的人生一定和别人一样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不,我不想和他们一样。
这是头一回陈平感到可以选择自己的方向,陈平一个人在月下思索着,对于黑暗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这些年来,陈平厌恶的不是修行本身,而是逼他去修行的行为,这些人中有父母、有族叔、有师傅,他们没有和陈平说过为什么练习,为什么修行,只是说陈平必须要修行,好像从出生开始陈平的任务就只是修行。
不,这样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一件事只有你想去做,你才会真心实意的去做,当你不想去做的时候,面对再多的期盼也只能是敷衍。
这次陈平选择拜师修行,不为别的,也不为任何人,为的是他自己,为的是他想强者的心,而不是为了振兴陈家,为了陈家族人所谓的期盼,他要做无拘无束的自己。
想到这里陈平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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