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归家,往事

入秋才半月,离家四年余。

扬州城内,一条轻舟慢慢行驶在内河中,两岸游子过客,来往不绝,孩童于街巷间打闹嬉戏,不时走过一美丽佳人,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李白从船舱中走出,望着远处的雨后云雾,身心舒畅,就如这古城一般刚被雨水洗涤了心灵。

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这祥和的气息,其实也是怕遇见熟人,离家这么多年,若是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岂不是尴尬?

不一会,李白感觉到了脚下的船只摇晃了一下,睁开眼,深吸一口气走上了岸,楼伯解下蓑衣,露出内里的青色袍子来,搽了搽有点水渍的双手,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还知道家在哪吗?”

李白微微一笑回应:“楼伯,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爱开玩笑”

“走吧,你父母想来是等急了”楼伯也不再开李白玩笑,言语间已经朝前走去,李白微摇头,快步跟上。

走进一个巷子,转了三个墙角,李白跟着楼伯来到闹市之中,与内河河岸不同,贩夫走卒吆喝不断,楼间彩带露玉骨,不显嘈杂,却显热闹。

越往里走人越少,渐渐的,热闹的声音越来越远,一座府邸出现在李白面前,朱红色的大门,门前摆着两只两米来高的石狮子,府门牌匾上写着两个鎏金大字‘李府’

这也张显了这家人的身份和地位都不简单,但就是这样的家庭,却有着李白这样的异类,如今这个异类回家了。

李白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无奈的摇摇头,一进府门,弯弯绕绕的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中堂,李白顿住了脚步,眼前出现一群人,前面站着三人,两个妇人一个小孩,

其中,长相富态,雍容华贵的是李白母亲,秦惠娘,另一个年轻貌美,身着牡丹花长裙的是李白二娘,李林氏,也是李白父亲的妾,小孩就是李父老来得子,李睿。

下家伙十岁左右,正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有点眼熟的哥哥,李白对着两位长辈分别行了一礼。

“娘亲,二娘”

秦惠娘喜笑颜开:“儿啊,这些年在外面苦了你了,下人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更换的衣物,酒菜也已经备好了,快去吧,你爹一会就回来了”

“是,娘亲”

接着又转向李林氏道:“二娘,孩儿告退”

时隔四年,李白又回到了他的小院,推开门,小院干净整洁,半点杂草都没有,看来,家里有经常叫人打扫,推开房间,还是什么都没变,唯一变了的就是被子换了,李白走过书台,手指轻轻的划过。

眼前出现了小时候自己写字时的模样,会心一笑,接着在四个丫鬟的伺候下退下满是尘埃的白衣,入水后,热水松弛着每一寸肌肤,渐渐的,李白竟睡了过去。

家,总是一个让人放松的地方,仿佛在外面受过的所有苦难,在回到这里后,都会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是一个可以让你放下一切的地方,温馨又感人。

当李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叫退了丫鬟,自己起身来披上一件白色文竹花纹大氅,走出门来,院中停间坐着一人,微胖,身着褐色金边袍子,五六十岁左右,正笑眯眯的看着李白,俨然一副弥勒佛模样。

李白却是不给好脸色,开口就是一句:“老奸商,回来了?还以为你要明天才回来呢?”

这人真是李白父亲,扬州首富李金元,见儿子叫自己老奸商,也不恼,还是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会呢?我儿子好不容易回家了,为父哪能在外过夜啊,你说是吧,儿砸!”

李白还是面无表情,拿起石桌上的酒就往嘴里灌,放下酒壶后接着吃菜,李金元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也不打扰,待李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开口说道:“那林家的事,是为父对不起你,害你离家那么多年”

李白还是不说话,还不停的往嘴里灌酒,李父接着说:“不过你兄长已经查清楚了,他林家也不敢说什么,放心吧,回家就好了,回家就好了”

这时,李白终于还是说话了:“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我大哥是怎么回事?”

说道这里,李金元还是那张笑眯眯的脸道:“你刚回来,咱不说这个”

李白提着酒壶靠在石桌上淡淡的说道:“老奸商,你说你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没变啊?说假话的时候能不能不笑啊?太假了。”

李金元的笑戛然而止,尴尬得怒视李白,话锋一变:“你个小奸商啊,能不能给为父留点面子”

“您还要面子?我离家就是四年,渴了喝露水,饿了吃山果,还差点没毒死,没给你面子?”李白是真的带了点情绪的。

时间回到四年前,李白因为习武的原因,少年意气,好争勇斗狠,与林家二公子打了一架,本来嘛,两个少年打架,不会有什么,但就在第二天,林家二公子却莫名其妙的死了,结果李白就成了背锅的,李家哪个时候还没有如今的地位,而林家却是势力庞大。

在林家买通县衙的情况下就要到李家拿人,终于在多方压力下,除了李白大哥和母亲秦慧娘以外,所有人看李白的眼神都变了,李金元也抱着怀疑的态度看事情,还对李白实行了家法。

少年嘛,多方误解,连家人都怀疑你,心态自然就崩了,就要去衙门与人对峙,还好被楼伯拦住了,接着就从楼伯口中听得这八百里古道。

于是李白就这样离家了,这一去,就是四年,李白母亲无能为力,李白大哥为他多方奔走,可回过神来,李白已经踏上了令他九死一生的道路。

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是林家大公子动的手,理由嘛,无非就是家产那点事,林家老二比老大强,就这么个原因。

所以李金元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直心怀愧疚,本来想着等儿子回来了好好补偿一下的,但又出了这么档子事,李金元是有苦说不出。

其实经过四年的历练,看过了很多是是非非,李白已经原谅的父亲,父子没有隔夜仇,就是如此吧。

李父叹息一声,似乎是对自己的过错感到自责,又无奈。

李白看了眼已经苍老的父亲,开口道:“说说大哥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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