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天光乍现。

在不知不觉中,一缕白色的气体出现在房间里。

那白气扩散,呈现出来一抹椭圆的白墙,散发着耀眼的光。

从那白气墙中,乍现一身影。

那人头发花白,却眉目中显出一股英气,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周身,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流动的花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虽有如此精巧衣物,但脸上的不染世尘让那人的气质显得有些柔和。 可曾见人间烟火,哪里有世俗铜臭,好一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他脚下白光一片,渐渐地,身后那一堵白气墙从周围开始虚散开,最后化为一小白点,散落在空中,不知去了何处。

他清了清嗓子。

正躺在沙发上酣睡的我猛然坐起。

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我有些尴尬。

我突然猛地意识到,这栋房子里,除了我还有另一个人。

我抬头,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位老人。

后知后觉的,我突然想起了李潇湘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我连忙站起,拱手而立:“院长,恕我失礼了。”

耳边传来一声爽朗的笑,令我生出了些许熟悉的感觉,却始终想不起是谁。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面前的院长笑着说:“小酌,我这副样子,你可还记得?”

我抬眼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惊得背过去。

站在我面前的,是林修爷爷。

我爷爷江元的好友。

林修!

天!若不是我有一个强大的心脏,我估计能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搞得当场晕倒。

我松了一口气,顿时全身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林爷爷,你要把我吓死了。”

林修哈哈大笑,手一挥,在他手中的白光附在了我宿舍的椅子上,悬浮着到了他的身后,放稳。

“看来你的接受度挺高的,感觉都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他抚了抚胡子,看着我说。

我一脸无奈:“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在今天早上释放完毕了,我爷爷那事弄得我现在觉得万事皆有可能了。”

林修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很早以前就想告诉你了,但你爷爷不肯,他坚信修炼前心无杂念才能走上正道。”他顿了顿,接着说,“如你所见,我的确是修炼院院长,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跟你说一些事情,一些在你出生之前发生的不好的回忆。”

我有些疑惑,既然是不好的,为什么还要跟我讲?

他没直接开始说,而是问我:“今早我托人带给你的文件你看了么?”

“看了的。”我连连点头。

“那你可还记得泸水之战?”

“记得,是在我出生前的一场人魔大战,此战让许多修炼者陨落,让修炼界大为损失。”

泸水之战,是人魔大战。

那年,在泸水,魔徒违反人魔定下的约定,从异界撕开了空间,蜂拥而至,入侵人界。修炼者为保护百姓,殊死抵抗,与魔徒同归于尽。

虽然修炼者杀掉了魔尊,可奈何,只要有魔祖煞鹜,散魔则将有无穷尽。而人民,终归是人民,没有灵气,没有法器,任由散魔任意一击,都会灰飞烟灭。

恐慌之下,一位至尊强者的出现打破了这被动的局面。

那名强者以肉体之躯,七魂六魄为献祭,化出一张巨大的乾坤阵,将煞鹜真身击毁,并将其魔魂封印于地煞塔下。而这名强者,荣耀的陨落了。

我不知道林修为什么要提这件事。

林修眼神黯淡,语气低沉:“好,那我便不与你多解释了。那名强者便是江契,你爷爷的长子。”

我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不明白林修的意思,也可以说,我不敢相信我所猜测的事实。

若是真如林修所说,那爷爷便有两个儿子,但我的父亲,是一名没有修炼的普通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契是英雄,也是你的伯伯。当年,江元的妻子诞下两子,便撒手人寰,你的父亲与江契是双胞胎,可你父亲毫无修炼天分,无奈之下,江元只得培养江契,而你的父亲,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

“后来,泸水一战,江契陨落,你爷爷江元颓靡不振,你父亲将他接回民间,恰逢当时你出生,气象有变,大雨滂沱几日未曾停歇,而江元却在这雨中,觉察出了浓厚的灵气。

“你出生时,浑身笼罩着一层金光,天生的灵气无法控制的外漏开来,江元向你施了法,堪堪控制住。后来,江元怕魔徒将你扼杀,便给你了那枚乾坤卦腰佩,封印你体内灵气。”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了然,没有说话,等着林修说下去。

林修看了看我的脸色,叹了口气:“其实,我们试过把你接到修炼院,秘密培养,可那年院内出现一名叛徒,反叛人类去了魔道门,当了魔徒的走狗,魔奴。好巧不巧,那人是从小修炼,而心生杂念,误入歧途,从此国家不允许十七岁之前修炼。”

“但,这不能作为我没有十岁前的记忆的理由。”

我淡淡的说。

林修站起身来,衣袖一挥,眼前乍现白光,出现了我未曾见过的画面:

一个大约九岁的女孩,满面欢喜地走在小路上,在她的身侧,是一名黑衣男子。

女孩笑着对身旁的男子说:“吴叔叔,我们去哪里找爷爷啊?”

“我带你去,那是个神秘的地方。”

“好。”

那男子身侧笼罩一层黑雾,带着女孩走进了一面黑雾墙。

画面终止。

那画面上的女孩,是我。

但那个男人,我不知道是谁。

我抬眼:“我没有印象。”

林修转过身来,说:“那是你爷爷的徒弟,那个叛徒的亲弟弟。”

林修手张开,现出一朵含苞的莲花,手指轻轻触碰到莲花尖,那未开的莲花竟缓缓绽放开来,莲花心中,一颗豆大的闪着金光的球状气体,渐渐向我漂浮,融入我的脑中。

那些消失的记忆,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

残缺的画面。

清晰的声音。

“那个废物的孩子?呵!就算是江元的亲孙女,也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她没有任何价值。”

“不过是个废物。”

林修看着面前眼睛无神的小孩,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她。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扭过了头。

我渐渐回过神来。

“林爷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淡然的笑了,嘴角却没有丝毫笑意。

林修抚了抚我的头,眼中满是怜惜:“江酌,你是奇才,这些记忆若是我不还给你,必将扰乱你的修炼之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为别人而活,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是去还是留,你自己决定。”

我冷静了下来。

思索一番,我坚定的站起来,看着林修爷爷,也是看着院长。

“我为何不尽力一试?”

我缓缓地说。

林修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后便是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

他再一次化出那面白气墙,大喝一声:“剑来!”

一把血红色的宝剑从那其中飞出,悬浮在我的面前。

我仔细端详,剑长2尺1寸,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是血红色的,上面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刃如秋霜。

我不自禁的握住这把剑。

那剑顿时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气体侵入我的指尖,我却没有丝毫不适。

“这是我在十七年前为你锻造的玄器,远超法器、灵器的威力,如今,它属于你了。”

“它可有名字?”

“玄器有灵,只会等着它的主人为它赐名。”

“那我便赐它姓名。”

“元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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