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同起了兴趣，草帽男觉得有钱可挣，便开始向他说起老艮的来历。
老艮没有名字，“鬼市”的摊主也都不认识他。摊主大部分都是附近的村民，但是老艮绝对不是附近村庄的。每次开市的时候，他比任何人来的都早，别人都是大包小包的，他只有一张羊皮。至于羊皮上写了什么，没一个人看得懂，但是有行家看出来他的那张羊皮值钱，好几次都有人想要出高价拿到那张羊皮，但老艮死活不出。听这儿的老人说，他在之前的好几个“鬼市”中都出现过。有人在十年前城西市场中见过他，有人在赵家园古玩街上也见过他。
“你见那老头时，他多大年龄了？”赵晓棠打断了草帽男的讲话，拿腿碰了碰坐在板凳上的孙同。
“看不出具体年龄，但从言行举止上看，应该九十岁左右。”孙同也不敢确定他的具体年龄。
“哪有！他不止九十岁。”草帽男往前凑了凑身子，看了看左右两旁。“上次我爸来给我送东西，盯着老艮看了好久，我爸说好像在年轻的时候见过他，那会儿老艮就长这样。对了，我爸年轻的时候也是玩儿这个圈子的，他比我更专业，嘿嘿。”
听完草帽男的讲话，孙同和赵晓棠无比震惊。草帽男也有四十多岁了，他父亲就算再年轻这会儿至少也六十岁了。他父亲年轻的时候见过老艮，而且还是现在这幅模样，那就说明老艮的年龄比九十岁更大，至少一百二十岁。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天天在鬼市拿着一张羊皮摆摊，还不卖，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老艮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孙同的认知。他是学历史的，学习的同时也研究过野史。关于长寿的人，野史上也有记载。其中有个道家的名人，叫三丰真人，也就是金庸老先生武侠小说中的武当派掌门张三丰，传说他活了一百四十九岁。还有一个闽人也就是福建人叫陈俊，人称小彭祖，从唐僖宗年代活到了元泰定时期，足足活了四百多岁。这都是野史，不可考证的，真假未知。道家庄子《逍遥游》里面提到过彭祖，活了八百岁。当然，传说更不可信。但是如果草帽男的话可信，那么老艮的年龄绝对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
赵晓棠虽然对历史研究不多，但她是个无神论者。即使老艮确实因为某种原因活这么久，但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夜里一个人参加“鬼市”，还有体力对孙同进行拉扯，正常人哪有那么好的身体。
“老艮是不是......”赵晓棠话还没说完，孙同就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她禁声。
赵晓棠会意，便不再言语。
“老哥，谢谢你。”孙同说完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五十元，伸手递给了草帽男。
“客气了您，小兄弟，我这口袋里还有几个好宝贝，你开眼看一下，比我刚才拿出来的要正。”草帽男说着就要伸手往蛇皮袋中拿里面的东西。
“不了老哥，我这次出来也没带多少钱，等下次，下次来了我在望望您的货。”说着孙同拉着赵晓棠就要离开。
草帽男闻言也没有再推让，收下了钱就接着摆弄那尊铜佛。
“你怎么看？”赵晓棠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孙同，小声问道。
“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二人走到车边，启动了摩托。
不一会，二人来到了市区，这个点能吃饭的地方基本上已经关门了。孙同领着赵晓棠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火锅店。赵晓棠大半夜冒着严寒陪着他跑那么远，不能让她饿着肚子。
二人就坐，点了几盘肉几盘青菜，服务员上了一壶茶水，孙同给赵晓棠倒了一杯热茶。
“刚才在鬼市你是不是想说老艮不是人？”孙同将水壶放下问起赵晓棠。
“对，正常人哪有活那么长时间的。听那个摊主说的意思，老艮至少一百多岁了，就算有那么大年龄的人，也不会有那么好的体力。”
“我也怀疑，但是那个地方人多眼杂，让人听见了肯定会相互传开，上次老艮给我羊皮篆文的时候，不少人在旁边看着，里面不乏有多心的人认识我，都知道我得了这个神秘的宝贝，到时候麻烦肯定会接踵而至。”孙同说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暖身子。这个点吃饭的人基本上没有了，火锅店老板为了省钱，并没有开空调，所以店内和店外温度没什么差别。
“那你打算怎么办？”赵晓棠面露难色。
“我也不知道，既然老艮找不到了，那就只能在羊皮篆文上下功夫了。”二人说话的同时，火锅锅底和羊肉已经端了上来。
“阿姨的同学应该快来了吧。”赵晓棠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了锅里。
“你说江阿姨啊，应该是明天。”孙同说完便叼着筷子陷入了沉思，他在想万一江红问起来羊皮卷的来历，自己怎么跟她解释。
“你说真的有活的那么久的人吗？”赵晓棠打断了孙同的思考。
“历史上有些许的记载，但是都不全面。不过我刚才在市场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规律。”
“什么？”锅里的羊肉已经熟了，赵晓棠捞起一块夹到孙同碗里。
“这些长寿的人基本上都是方士、术士或者道士。”孙同也捞了一筷子羊肉，放在了赵晓棠的碗里。
“有什么区别吗？”
“方士最早出现的时间是在商朝，后来这些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大概在战国末期的时候，他们自称为“方仙道”。在那个时候巫很盛行，人们信奉巫祖，于是方士就借着信奉巫祖为名，利用巫术开始进行驱鬼辟邪活动。到了周朝的时候这些人也被称为法术之士，人们信奉神灵信仰神仙的学说，都想要成仙想要长生不老，于是方士就开始炼丹，同时也利用丹药来治病救人。所以在周朝时被赐下方士这一官职，掌管着当时的刑狱；术士则是源于方士而超脱出来的一个群体。方士会的的术士都会，术士会的但是方士不一定会。术士能够驱鬼捉妖，还能够掌握阴阳之学，观天象、占卜凶吉、预知未来等等。人们觉得术士无所不能，仿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对于术士的起源一直是个迷，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只知道他们的存在凤毛麟角而且神秘，所以被人们以术士称之；道士其实士从方士演变过来的，道士始于汉代，我国的第一个道士就是张陵，他在东汉末年创立了五斗米道。道士追求的是精神和肉体完全和谐统一的“与道合真”的境界，最早的道士尊的是三清祖师，也就是太清道德天尊、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分别为太清宗、玉清宗和上清宗。后来慢慢的转变、演化成了现在的正一教和全真教，不过他们还是以三清祖师为最高神。”孙同讲完，摘掉了被热气蒸腾了的眼镜，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
“你什么时候了解的这些？”
“嘿嘿，研究历史少不了研究宗教，这都是常识。”孙同骄傲的回答。
赵晓棠见孙同的老毛病又犯了，便白了他一眼，端起一盘青菜往锅里下。
吃饱喝足，孙同往柜台结了账，赵晓棠望了望窗外，此时天已经微微亮，启明星高挂在东方，二人出门裹紧了衣服，骑上了摩托车，折腾了一夜，刚好周一没课，要回家好好地休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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