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饱餐一顿过后,周时满摸着吃得心满意足的肚子离开了文澜初的家,临走前还不忘扒着门框,叮嘱一句:“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汇报,我随时在线,bye。”

关上房门后,一切热闹的迹象都被隔绝在室外,安静的屋子虽时不时可以听见季粼小声的打鼾,却依旧寂静得可怕。

她独自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将声音调到不会影响季粼睡觉的响度。

由于音量很轻,电视里传出的声音不甚清晰,不看字幕的话有点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楚。

不过,她本就不在意电视里播放什么,只要有声响、显得家里不那么孤寂就行。

话说回来,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好像是,上个时空的她和季赫承结婚的第四年开始的。

自公司开始盈利之后,季赫承豪气地换了大房子,快四百平米的面积,是原先老房子的五倍大。

那时季赫承忙于工作常常不在家,空落落的房子只留文澜初和一个未满一岁的孩子。

然而产后的她心情一直压抑得不到好转,在这硕大的空间里,每到晚上就会倍感焦虑害怕,但苦于无处可说。

即使是周时满也不能百分百理解她此刻的心境,而唯一或许能够体谅她的母亲也已经去世多年。

在这样的情况下,独自挺过去的办法唯有将电视开一整夜才能勉强入睡……

习惯养成了便再也戒不掉了。

她卸完妆,洗完澡,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麻利地将外卖的垃圾整理干净后关掉了客厅的电视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重新开启了电视才能安心休息。

周日一早,季粼醒来后迷迷糊糊地闻着味走到客厅,看见文澜初在厨房忙活着端出一盘巧克力小蛋糕给他做早饭,顿时眼睛一亮,高兴得将她昨日的疏忽一笔勾销,凑过去亲昵地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啦!”

他蹦蹦跳跳地来到餐厅桌旁,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双脚,老老实实地等着文澜初把蛋糕和热牛奶摆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眼珠滴溜溜一转,好奇地问道:“文姨你昨天去哪了?我问满满阿姨问了好久,她不肯告诉我”

回顾自己昨日不务正业的一天,文澜初可没有脸面对季粼实话实说,于是避重就轻道:“去见了我的好朋友,一个姓杨的叔叔。”

“叔叔?是你的男朋友吗?”闪亮亮的大眼睛带着满腹的求知欲,虽这句话是对着文澜初说的,但期待的眼神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文澜初手里的那块宝贝蛋糕。

文澜初小小地吃惊了一番,她着实想不到如今正在读小学的孩子竟也什么都懂,她答不上来便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唬他,边作势要抢他手里的蛋糕,边恶狠狠地说道:“快吃,快吃,如果巧克力化了,我就全都抢过来吃光。”

这一下把季粼紧张的,自己问了什么全忘了,赶紧用瘦小的身体护住他的宝贝蛋糕,边躲着文澜初的痒痒攻击边连声求饶道:“不行,不行,我分你一口,别都给我吃光啦……”

周一早晨,文澜初蹲下给季粼理了理衬衫领子,却见季粼一副兴致泯然的样子,像一颗蔫了吧唧的小草。

猜他是早起没精神,于是安慰道:“乖乖上学,爸爸在楼下等你了,放学回来我给你做你爱吃的。”

季粼低着头,迈着比平日里还小的步子,一点点挪出门外,撇着嘴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最终在独自走进电梯门时转身拉住了文澜初的手,鼓起勇气小声说道:“我不想爸爸送我。”

“为什么呀?”文澜初以为他在和季赫承闹什么小脾气,便耐心地询问因果。

“他上周五送我去学校的时候,有个不认识的阿姨打了他好几个电话,他们吵了两句之后,就绕路去接阿姨了,害得我上学都迟到了。

“什么!?”

文澜初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他季赫承拢共送季粼周一和周五两天,就这么两天也能在孩子面前出这样的岔子?

她稳住即将爆发的脾气,继续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周五怎么没告诉我?”

季粼拧着衣服下摆,委屈地解释道:“回来的时候不是爸爸接的,所以我忘记了。”

听完这些,文澜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拉起季粼的手一起大步走进电梯。

到了楼下,季赫承那辆墨黑色的轿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走近车旁时,那人还大大咧咧地坐在里面忘我地整理他腕上那枚价值不菲的手表,丝毫没有察觉站在车外的两人。

直到文澜初敲了两下玻璃之后,他才抬眼朝后视镜望去,一眼先看见站在窗外脸色不好的文澜初。

他一下有点被抓包的窘迫,赶紧推门下车迎道:“你怎么下来了?”

“我得给你指路啊,怕你又开错路,害得孩子上学迟到。”

不等季赫承有任何辩驳,她便推着季粼坐进了车内。

路上,季赫承时不时向后瞟,似乎有话想说,却止于文澜初那一脸漠然看向窗外的表情。

正觉得车内气氛冷淡得有点熬人,季赫承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他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挂断,但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坚持不懈地打来。

“接啊。”

文澜初觉得这喧闹的铃声听得有点心烦,不情不愿地干涉道。

文澜初一说话,这车里临界冰点的氛围就被友好地打破了,季赫承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他开口说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顺便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将手机关了机。

他乘着这个势头与文澜初随口搭话道:“你最近如何?”

“与你无关。”她看着外面倒退的景色,丝毫没有多说几句的欲望。

“需要钱的时候,随时和我说。”

他语气带着苦涩,竟不知道多年的感情会到“连说话都变成奢望”的地步。

文澜初没有应允,车内瞬间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除了发动机的声响再也没有其他动静。文澜初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绿茵划过,只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到学校后,文澜初温柔地将靠着她睡着的季粼叫醒,随后揽起他的书包,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

看着他进了学校之后,本以为季赫承的车子应该自觉点开走,没成想他还停在原地等着。

文澜初叹了口气,走过去敲敲副驾驶的门,那人没第一时间放下窗户,而是条件反射地解开了副驾驶的门锁。

很可惜,文澜初并没有上车的意思。

她执拗地站在门外,等着季赫承将窗户摇下来与之对话。

“你直接去公司吧,我会自己回家的。”

“我不着急,可以先送你回去。”

“可是我并不想坐你的车,而且……”他指了指季赫承刚开机不久便不断有消息弹出的手机屏幕,“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管季赫承还有没有说辞,文澜初自顾自后退了几步,站在学校外郁郁葱葱的树荫底下,目送季赫承的车子开远。

正有些出神,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向她询问道:“您好,是文澜初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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