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渊

关上门,祈渊无力的躺在椅子上,脸色泛白显得十分疲惫,他已经十几天没有回过家了,不过任务总算是告一段落,如果上面人不是急需的话,那么至少还有几天好过的。

休息了好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气,祈渊放下了紧紧握在右手的杀鱼刀,然后是别在腰间的令牌,上面刻写着“龙腾鱼市”几个大字,看材质是玄铁锻制而成,即使是寻常士卒使用的兵器都没资格掺杂一丝玄铁,因为用不起,世人皆知,玄铁仅产于落日山脉,传闻中这里有一种浴火的凤凰因为伤势过重而无法涅槃只能无奈陨灭,经过凤血浸染的石头变成了这种所谓的玄铁,可那只是传说,真实情况或许只有矿产的主人“楚国项氏一族才可得知”。杀鱼刀则更加金贵,由墨玉晶石磨砺而成,他可以确保所切割的食材不会受到任何污染,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掌权者属于那些天生具有“灵脉”的天命之子,他们在凡人眼中就是无所不能的仙人。丝毫的异味都能被他们察觉到,并且对于影响他们食欲的人,他们只会有一种处理结果,那就是废物没资格活下去。而他接手这把刀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的秋天,落叶凋零无人可见,他就在丛林深处的泥潭里苏醒,以往的记忆消失不见,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祈渊”。抬起头仰望天空的时候才发现枯枝萦绕交错起来,他只感到惊奇,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要怎么出去,他在路上一直思索着,停滞不前不是他的态度,如果走不出去,那只能怪自己运气太差怨不得别人,可在气喘吁吁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的丛林会吃人。

在夏天,这里根本不会有任何阳光落下来,因为早已被上面的树叶所遮蔽,可是下方不过小孩膝盖大小的植物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为什么不经意间会听到“哗哗哗”的声音,他回想了一下,这绝不是幻听,他们在跟着自己,他猛一后头,似乎后来的追随者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死寂又重现占领了这片土地。

“我难道要被这些怪物吃掉,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他苦笑着摇摇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破旧的黑色锦袍看起来还算值钱,双手白皙稚嫩从未干过重活,瘦弱的身子表明落难已经不止一时半会,起码有半个月了吧,饥渴难耐的他脑海中一个念头苦苦对他诉说“放弃吧,就此结束吧,你本不该活下去。”

可我总该知道,我是谁,否则死了也不甘心啊!他笑了笑,有些牵强跟无奈,但这已是他能缓解压力的唯一方法。 那些早已习惯死亡气息的怪物们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叫声,然后枯瘦的先行离去,有些势单力薄的嗅了嗅彼此的气味后聚集在一起,而那些强壮的怪物则开始爬进,他们要进食了。

“难道这群怪物也会分帮结派,”这可真是有意思的很,祈渊再次笑了,能在死前见识到超乎常识的事情,也算一件幸事,至少比凡夫俗子一辈子浑浑噩噩的过着强。他就这样想着,可并不打算就此认命,他佝偻着身子,双手也暗自运力,准备狠狠的啃上几口,或许他们能吃呢,他就这样想着,也正打算这样做,如果怪物有眼睛的话,那么就能看到祈渊眼中的贪婪以及残酷。这是一种被逼上绝路后求生者的眼神。

怪物们伸展了藤条一样的枝叶,凋亡的叶子落下时展现出表面覆盖的木刺,或许这本就是他们的伪装,叶子不是他们的,可他们收集起来粘连在身上用做伪装,为的是暗杀掉哪些靠近的人,还是躲避更险恶的生物呢?这个问题等他活下来再想吧。 

“猎杀时刻来临,它们动用自己的全部手段,在翻滚中靠近,在缠绕中迫使敌人无力挣扎然后动用它们的木刺紧紧的扎下,进而吞噬对方的血肉,这就是被誉为“藤妖”的进食方式,”当祈渊撕咬只啃到木屑时,他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也许是命不该绝,一个明媚多姿的女人迈着妖娆的步伐轻笑着出现,他的美貌足以让她出现在任何地方,承受任何人的恩爱都不为过。可是这个地方除外,怪物们只需要食物,除此之外再无差别。他本想大叫一声姑娘别管我,快跑。可是转瞬间他就明白了一个事实,在这里,能被称之为弱者的只有他自己。能这样随意的点评一只妖的人,怎么可能需要逃。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来到这个地方,是逃难的吗?”少女饶有意味的瞧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可是人毕竟是人,再怎么着也会给你活下去的机会,只要你肯听话就好。而这里,是妖的领地。”她的笑因残酷的话而邪恶,可也因邪恶而分外迷人。祈渊并不打算求救,他深知一个道理,没有价值的人根本不值得别人在意,她出现,那证明一件事,要么是他能带给她人被蚕食时痛苦挣扎时的惨状的变态舒适感,或者还有另一种价值,只是需要对方开口,如果只是前者,那就没有必要在开口了,就这样保留尊严的死去,总比跪地求饶要强的多。

“你很好命,说真的,我的厨房里刚好缺一个厨子,希望你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少女微微动了下修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裙摆,簌簌声接来不断,一群黑色,有光泽,球形腹部的腹面有一个红色沙漏形的图纹的十二足蜘蛛飞快的划动,只一瞬间就咬到了“藤妖”的手足上,片刻后那种紧紧缠绕不死不休的感觉就消失了,祈渊从伤痕累累的身躯中迸发出最后的力气拿开藤蔓,站起身来敬畏的瞧着她,他用一种感激莫名的语气对少女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但凡姑娘说过的话,我无一不听,无一不从。”

“是吗,那可真好,既然这样,你跟我走吧。”少女眯着眼睛瞧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道,然后再次以那种难以意会的步伐走动着,对于此时早已筋疲力竭的祈渊来说,只盼着对方能早些到达目的地,至于美色什么的根本无心欣赏。当走到几棵大树环绕的地方时,她举起了令牌,冷冽的说,“到了,”大树拔地而起,展现出其中掩藏的铁门,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时,门开的时候居然是悄无生气的。“她究竟是什么存在。”祈渊疑惑不解,在跟随着少女进去的时候,蓦地想起了那种步伐,跟蛇滑行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她是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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