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肴,还不快去备晚膳!”朱槿离趁温华商还未开口之际,先一步的对他身旁的小太监说道。
温华商一听到“晚膳”二字,简直两眼放光,“对对对,快些的,朕饿了饿了!”
而参芷榕早就被他们二人抛之脑后了,她都开始怀疑,他们两人是故意的,就想要避开她方才所问的。
参芷榕略有不甘心的,想要再次询问时,温华商高高兴兴的挽着她,道:“姐姐,快与我们一同用膳吧!”
面对皇上的邀请,她压根拒绝不了,兜兜转转间,参芷榕不但没有将那诡异之事问出个所以然来,还被迫的与奸臣同桌用膳。
用膳间,朱槿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是在参芷榕面前,表现得他与温华商很是亲昵。
这乍一看,不知道的人,看这样子,他们二人倒像是一对才子佳人。
“皇上。”参芷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道:“晚膳不易吃太多,况且这些都太油腻了!”
他们只有三个人用膳,可桌上的,堪比满汉全席,属实太过奢靡。
温华商不懂何为油腻,只知道桌上摆的都是好吃的,朱槿离更是无视参芷榕的话,继续替温华商夹着菜。
参芷榕见天色也不早了,便问朱槿离:“国师大人,天色已晚,为何还不回府?”
朱槿离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筷子缓缓放下,而后道:“臣并无府邸。”
“那国师大人,平日里住哪?”
“自是和皇上一同起居。”他说着,目光柔和的看向了温华商。
“是啊,离哥哥和朕睡在一起的。”温华商嘴里吃的美食,还不忘回道。
听到朱槿离所说时,参芷榕已经开始蹙起了眉头,没想到皇上的一番话,更是让人大吃一惊。
这成何体统?君臣本就有别,只怕是这个朱槿离这个奸臣为了彻底控制皇上,竟与皇上同床共枕。
她刚想要斥责朱槿离这无耻行为,他倒是先开口问:“皇后娘娘今日来找皇上,想必是为了明日将军归朝一事吧?”
这一问,到让参芷榕楞了一下,他如何知道的?
“将军归朝?是为何事啊?”吃饱了的温华商,看似对此事很感兴趣的,便问了一下。
“自是皇后娘娘的兄长,带兵抵御匈奴,明日凯旋一事。”朱槿离不急不慢的说道。
温华商像是发现了什么般,惊讶问:“姐姐竟有兄长?”
参芷榕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她心中颇有烦闷,总觉得,朱槿离是刻意地提起此事的。
果不其然的,朱槿离接着便又说道:“这明日归朝者,可不止有皇后娘娘兄长,还有叶将军呢!”
“叶将军?”温华商听着这名好生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三个字。
没等温华商想起自己在哪听到过“叶将军”这三个字时,参芷榕脸色略显不对劲的站起身来,她眼神有所闪躲,带着歉意道:“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温华商疑惑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朱槿离,只见他对着自己,挑眉一笑,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只有温华商是一头雾水。
翌日,宫中久违的热闹起来,宫里人都是喜笑颜开的。
将军得胜归来,对他们而言,确实是一场喜事,自一年前,西渊打了多少败仗,如此下去,只怕一统天下的梦还没有做,便迎暗无天日的灾。
此次,匈奴一仗,能得胜利,也让西渊百姓得以心安。
最为高兴的,便属丞相大人,孟惜昭。
他边走边笑道:“这匈奴一战,耗时三年有余,没想到啊,最终还是赢了!”
朱槿离在他身旁,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处于兴奋的孟惜昭,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敷衍,继续兴高采烈地说道:“叶将军和参将军的儿子,都继承他们父亲的骁勇善战,所说年纪尚轻,却能打了几场胜仗,属实不易。”
朱槿离又一次的漫不经心地点着头。
孟惜昭也终于发现了他的敷衍,脸上的笑容也转为严肃,道:“你可与皇上说了,需要给两位将军奖赏一事?”
“给二位将军的奖赏,用圣旨传达不更好些!”朱槿离明显的心不在焉,他的眉眼总是跳动,心中也甚是不安,这似乎是预示着今日有事要发生。
但他如此的不重视胜利而归的将军,让孟惜昭气的胡子都冒火,“圣旨自是要拟,但皇上亲口当着众臣之面,直言的奖赏,总归是有所不同的!”
更何况,他们二人的父亲,自先帝创业来,便在其身边跟随着,又在一年前,纷纷战死沙场,这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他们二位厚重的奖赏才是。
倘若现在的皇上是个寻常人的话,他倒也不必如此操心这等事,还需叮嘱着封赏一事。
只是如今的皇帝,自一年前醒来之后,便开始不正常,话不会说,路不会走的,连字也全然不识。
皇上这番模样,他倒也能理解,毕竟谁昏迷个十年,再突然的醒来,能够与常人一样呢!
“老夫已年过半百,不知还有多少岁月好活,想当年,老夫年仅二十便跟随了先帝,后又托先帝厚望,要好生照顾着皇上,如今皇上显然更亲近与你,你也于十年前对她有救命之恩,想来你也应该尽心尽力辅佐她,好让我们西渊变强变大才是啊!”
孟惜昭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只是他开口说的这些话,不禁让朱槿离冷笑,为何会答应先帝辅佐商儿,他心里真的不清楚吗?
当年一个痴儿,一个婴孩,他会选择辅佐痴儿,难道是为的彰显自己有所本事,痴儿也能辅佐成明君吗?
只是如今面上还是得装一下子,朱槿离只摆出了一副受教了的模样,低声笑道:“丞相说的是,少隹明白。”
孟惜昭见此,满意地点着头,随后又道:“那你定要与皇上说清楚了,要怎样的赏赐,才可堵住悠悠众口,又能让二位将军满意。”
朱槿离虽是满口道好,却在心底冷嘲着,如何奖赏都不得叶将军喜欢,因为叶将军所喜欢的,估计只有当朝皇后了!
他敷衍完孟惜昭后,便去章德殿,找他的商儿了。
他的商儿正在里屋中,头靠着椅背,面盖着天书,打着呼噜。
朱槿离见此,笑着摇摇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将盖在她脸上的书移走了,“商儿,是在读书,还是偷懒呢?”
“读书读书呢,相父莫要责怪朕啊!”温华商听到声音后,一脸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当看到来者并非是孟惜昭,而是朱槿离后,又长叹了一口气。
“离哥哥,走路为何一点声响都没有,朕还以为是相父来抽查朕背书呢!”温华商嘟着嘴,以示不满。
朱槿离只是笑道:“商儿赖我作甚?明明是自己没将书背完!”
温华商带着满是怨念的眼神看向他,而后又哼哼唧唧的开始念着手中的天书。
“好了,莫要背了。”朱槿离抽出她手中的书,“可想出去玩会?”他让她来此当皇帝,可不是让她整日里泡在自己不喜欢的事物上的。
果然,温华商一听要出去玩,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都明亮了许多。
见她如此开心的模样,朱槿离也心满意足了。
他的商儿,本就该是无忧无虑的活着,那一双装满纯真的瞳孔,不该被凡世间的尘埃染尽。
傍晚时分,有两批人马,正轰轰烈烈的伴着晚霞,迎着百姓的呼声,走在街上。
“叶大人,这好歹我们这是凯旋归来,笑一笑不好吗?干嘛冷着一张脸啊!”骑在马上的少年郎,挂着肆意的笑容,眉间处的伤痕,也挡不住他的意气风发。
他瞥一眼身旁的人,与他是截然不同的,俊朗的脸上,阴沉沉的,似乎归朝并不是来讨个奖赏的,而是赴死的。
不过参仲清心中倒也明白,他与赴死没有什么区别的。
叹只叹三年时光,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叶沅槐望着两侧站满了人群的街道上,一直深藏在心底的记忆,就似乎在眼前。
那时他和参芷榕、参仲清三人,总是喜欢偷偷到包子铺里买包子吃。
偷偷摸摸的,又总会被参夫人抓到,挨得最凶的打的,只有参仲清一人,他叫的越惨,叶沅槐和参芷榕也就笑的越开心。
儿时,参仲清鬼主意最多,闯的祸也多,所以,参将军也总喜欢追着他满街跑,边跑边骂。
只是这样的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且永远的,都停留在了三年前。
叶沅槐发着呆的功夫,马儿已经停在了叶府门前。
他偏头看去,只见两个妇人,身形娇小的,站在偌大的门前,热泪盈眶的迎接着各自的儿子回家。
偌大的家门前,也只有这两个妇人。
晚间,孟惜昭一直在温华商耳边念叨:“过会晚宴时,群臣都在,两位将军更是会向你请安的,届时,你一定要提出封赏,清楚没有?”
这句话,已经是他说的第五遍了,温华商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为了让丞相闭嘴,也只能不断点头说好,只不过孟惜昭仍然是有些不放心。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朱槿离,欲要开口时,朱槿离连忙说道:“丞相大人且放宽心吧!”
虽然他带着温华商玩闹了一下午,但他不觉得就算商儿说错了又能怎样,这些人并不会背叛西渊,该死的还是会死,赏赐再多,有用何用。
但孟惜昭只是凡人,并不能算到日后事。
他只知道,参、叶两家,都只剩一根独苗苗,两家对西渊贡献更是巨大无比,此次封赏若是不尽人心,那更是会寒了多少臣子的心?
到那时,又会有多少人,愿意为西渊拼命?
如今战乱时期,帝君最为需要的,便是一国民心。
可惜温华商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帝君,不懂西渊处境有多艰险,不懂君臣之间的人情世故,甚至连最为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即便孟惜昭再怎么的担心,晚宴仍旧是如约而至。
灯火通明处,满是热闹,各人脸上皆是喜笑颜开,把酒言欢,在歌舞升平中,他们恭祝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车骑将军参仲清到!”
“卫将军叶沅槐到!”
随着两声通报声,所有人都开始安静了下来,唯有丝竹声仍在耳边回荡着。
参芷榕听到这两个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名字时,更是目不转睛的看向远方。
在看到黑色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时,她又觉得有些模糊了。
斯人仍在,斯年已去。
叶沅槐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个参芷榕,而参芷榕却不能够光明正大地看向他。
一别经年,谁能料到,再次相聚时,他是将军,而她成了皇后。
正是两位将军的到来,让本该受到瞩目的皇上,默默无闻的缩在自己的位置上。
无人在意,温华商已经紧张的手心出汗了,尤其是两位将军到来之后,温华商便一直在小声嘀咕着:“你们胜仗而归,朕十分欣慰,朕虽刚登基不久,但也早就听闻二位将军...”
朱槿离见此,略微有些担心的皱着眉,他可不愿商儿为了这点小事,就如此紧张兮兮的,他刚想开口对她说,没关系的,即便是说不好,也是有他在的。
这是这口还未来得及开,便遇到了个不速之客。
“西渊今日好生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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