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留下来陪我吧。”她靠在他怀里柔柔地说道。
“好。”
一连数月,顾澜除了独宿,都留在了重华殿,景令仪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他为她第一次没去上早朝,只因她想要他陪着画眉。
他为她作画,那画中的美人身着红衣倚在桌前,面上带着丝丝的红晕和浅浅的笑,轻纱迭起,灯影缠绵。他抱住她,问她画好不好看。
她看了看,好看,自然是好看,只是那脸上的笑容,真是一点都不像。
新年伊始,宫中夜宴。
宴会已是将要开始,却迟迟不见皇上的身影,有宫人低声询问孟茹漪是否要到勤政殿请皇上。
“再等等吧。”孟茹漪打断了宫人,她知道,此刻能牵绊皇上的,除了那个令贵妃,还能有谁。
许久,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众人纷纷跪倒在地。
而顾澜身边牵着的正是景令仪。
“恭迎皇上!”孟茹漪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顾澜伸手扶起了她,叫众人平了身。
众人起身后,皆是将目光移向了皇帝身边的女子身上,只见女子身着正红衣裙,身量纤纤却唯有小腹处高高隆起,众人皆是一惊,想来这便是那位令贵妃了。正红唯有皇后可用,却听闻皇帝独独赏了她满柜红衣,只因觉得她穿红衣好看。
孟茹漪看着景令仪的脸,原想着皇上待她也不过如此,所以先前的事她便忍了,可谁料她一朝有孕,竟惹得皇上日日留宿,再不曾看过后宫其他人。景令仪有孕不能侍寝,皇上都愿意陪着她,当真是情深意重啊......
孟茹漪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衣袖下,一双手却早已攥得发白。
她轻轻抬了抬眸,恭声道:皇上,宴席已经准备妥帖,还请皇上入座。
顾澜微一点头,便拉着景令仪入了座。未免百官议论再生事端,顾澜将景令仪安置在下首位置,便与孟茹漪入了主位。
随着礼部主管一声令下,歌舞宫婢从殿前两侧鱼贯而入,礼乐响起,一道道精美佳肴缓缓呈上。
“这场宴会办的不错,皇后有心,这些日子想必操劳了。”说罢举起杯。
孟茹漪听见皇帝唤自己,顿时喜不自胜,赶忙举起酒杯,同他碰了杯一饮而下。
许是月份大了的缘故,景令仪最近愈发懒怠,连带着食欲也不太好,宴席上的菜看着便觉得没胃口,只一味喝着手里的羹,又吃了两块昙花酥。
除了个杂耍的有些趣味儿外,其他的不过是寻常宫宴歌舞,只觉得无趣的紧。
瞧着坐在下面的妃子和上面的皇后,都是一番笑脸的看着皇上,景令仪只觉得她们可怜,好好的女子,大好的年华被困在这深宫里头,还要和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还心甘情愿,真是傻。
宴席折腾了两个时辰方才散去,顾澜本想陪着景令仪回去,不想众人却纷纷进言道今日是新年之夜,皇上当去皇后宫中过夜。思虑了片刻便起驾随孟茹漪回了皇后宫中。
一众妃子冷笑着看着景令仪,仿佛在提醒她,你再得宠又如何,皇后终究是皇后。
景令仪不以为意,叫了倩桃扶她回去,今夜顾澜不在,她倒是乐得清闲。
凤藻宫,孟茹漪吩咐人焚了香。
这香料是父亲差人寻了许久才寻到的,孟茹漪自是不能辜负这难得的机会。
红帐落下,掩住了一室旖旎。
第二日孟茹漪起身时,皇上已经走了,孟茹漪缓缓起身,瞧见榻上的一抹殷红,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笑了起来。
午时,吩咐人送来了东西,是一斛南海的东珠,又叫人传了话,叫她好好修养身子。
孟茹漪把玩着一颗颗珠子,那东珠硕大圆润,又隐隐泛着光泽,果然是极好的东西。
果然,她便知道,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
重华殿内。
倩桃新学会了桂花甜酪,忙不迭地做了呈给她家娘娘。景令仪看着那甜酪觉得有些胃口,便吃了几口,不想十分美味,连连称赞倩桃好手艺。
倩桃被夸的高兴,一连做了十几碗给她备下,好让她随时能吃到。
“小傻瓜,你做了那么多,我一个人哪吃的完啊。”景令仪笑着戳了戳倩桃的头。
“娘娘喜欢吃,就是您肚子里的孩子喜欢吃,小皇子和娘娘母子二人都喜欢吃,那倩桃可不是要多做些备下啦!”倩桃欢快地说。
“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小皇子,若是位小公主呢?”景令仪调笑着说。
“是公主,必定向绾绾一样美貌。”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倩桃急忙跪下。
是顾澜。
“皇上更希望是公主还是皇子呢?”
顾澜低头沉思了片刻:“自然是都好,我们的孩子,自然都是好的。”
景令仪轻轻笑了。
入夜,顾澜抱着她躺在榻上。
“我想见见王兄。”
自有孕后,她再未对他自称过臣妾,他倒是浑然不以为意。
感受到环着她的手紧了紧,良久伏在她颈间:“好。”
如今,他总是对她有求必应。
第二天卯时顾澜便走了,他最近似乎变得很忙,前朝那边的消息景令仪不得而知。
顾澜安排了她和景令熙见了面,只是派了人看着。
虽只叫远远地看了一眼,不过能看到王兄安好,景令仪便也安心了许多。
夜里,景令仪坐在床边,她的手缓缓抚上小腹,这些日子以来,她渐渐的,越来越清晰的能感受到腹中的孩子,那胎动微弱又清晰。是啊,这是她的孩子,是融在她身体里的骨肉。
王兄,我怀孕了,是我们仇人的孩子,你会怨我吧,父皇母后在天有灵,也会怪我吧。
这些话,到底是没机会说出口。
许是烛火太暗,又许是熏香太呛,景令仪觉得眼中有些酸涩,有些想哭。
“娘娘,皇上来了。”倩桃来通报,话音刚落,便只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自殿外走了进来。
“怎么哭了?”顾澜微微皱眉,在她身边坐下:“是不是孩子闹得难受?”
景令仪摇了摇头,说这香太呛人了,她不喜欢。
他便悄无声息的叫人挪了出去,想着回头叫制香局单制了她喜欢的来。
“再过三个月,我们的孩子就出生了吧。到时候,朕一定好好疼爱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他轻轻靠在她的小腹上,听着里面生命的动静。
景令仪道了声好。
她该期待这个孩子出生吗,她不知道。
顾珩又来了,这次带来了新的消息,他已在皇城外集结了一支军队,蓄势待发。
顾珩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沉默了片刻:“已经七个月了吧?”
“嗯。”
“既已至此,那顾珩便要问公主一句,有了这个孩子,公主的心思可还如之前一样吗?”顾珩直直的盯着景令仪,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这孩子是我的,与他无关。王爷自不必担心。”
顾珩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一怔,旋即笑了:“公主,还真是够狠心。”
顾珩离开了,他说,会在她生产前几日动手,那时候顾澜一定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景令仪只需要在这三个月内,为他画下禁军虎符,他会在宫外找能工巧匠仿制,届时会将景令熙营救出宫,由景令熙带着虎符调离宫中禁军,而顾珩会带着人马直接杀进宫中,后宫防守薄弱,除了侍卫便是太监,届时将目睹的后宫嫔妃及宫婢太监杀之灭口,再将顾澜就地斩杀,便无人知道谋反之事,有的只是宫中叛军闯入,二王爷顾珩带兵救驾,皇帝已死,他顾珩,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帝。
“到时候你与你王兄二人想留便留,先走便走。”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每一年的要长一些,如今已是二月,皇城内还飘着雪,顾珩由后窗翻了出去,带进来一股寒气,景令仪裹着厚厚的狐裘,打了个冷战。
不知道顾珩到底是怎么溜进来的,有这本事,怎么溜进皇上那直接一刀杀了他,景令仪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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