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三)

安钰一行人留下小厮在脚店里看着行李还有携带的财务,只带着刘圆圆还有陈壮出去了。刚出门便看见很多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走,隐隐约约还挺带有人说“这柳大忒不是个东西了,不仅打他媳妇还打他老娘,走走走赶快过去,去晚了就看不到了。”这样的一个小镇里哪家不知道哪家呢,谁家有个龌鹾不消二哥时辰保准全镇都知道。

安钰,庄管家听到这话也赶快跑过去。别是柳家老太太,应该不会吧,安钰没来过这边,但是庄管家来过,这分明就是去柳老太太家的路啊。他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和一个八岁的小娘子实在是跑不快,刘圆圆、陈壮也不能跑下二人,这地界人生地不熟的。

庄管家便让陈壮赶快过去把人救下,刘圆圆跟着他们二人一块前往,路上经过药铺还喊着大夫一块过去。

陈壮也未曾来过这边,别说认识柳老太太了,他挤了又挤才终于穿过人群进到家里,就看着一帮人拉着那男子,想必这就是柳大了,身材倒是很魁梧,毕竟一打铁为生,旁边妇人们扶着老太太,老太太一边抹泪一边说道:“我这辈子造的什么孽啊,生了四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都不管我,好不容易有个孝顺的小四还死了,好在小四主家仁慈给我送来银钱,你们这群黑心肠的,是不想让我活了,不想让小四入土为安。”柳老太太哭的更大声了,妇人们叽叽喳喳的全解道,大多不过也说些“别说这些都是亲生母子不是,母子还能真生气啊”“老嫂子啊,咱以后还得靠他们小辈的过活呢,可千万别这么说。”……

不知那句话惹到了柳大,他奋力挣脱了众人的拉扯,上前给了柳老太太一巴掌,陈壮见此场景哪能忍得住,冲上前去,一把将柳大拉开,将他双手钳在身后,踹了他一脚让他跪下。众人被这个冲上来的青年男子镇住了。

这时安钰,庄管家,刘圆圆带着大夫正好赶到。柳老太太看到他们几人到来似乎有了主心骨,哭的更狠了。

明显这几个外乡人就是冲着他家来的,还有个武力高强的年轻汉子,柳大也放弃了挣扎。夫人们把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大夫上前诊脉。

庄管家上前对大家行了一礼,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冒犯的感觉“我们是东京安家的人,想必大家也知道柳家柳牧的事,前几日我们送来银两给老人家,希望能宽慰老人家的心,本想再来看看老人家,哪知就遇到了这幅场景,我只听问过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竟不知还有孩子打老子这件事。我们虽然无权无势但是如果连一个老人家都保不住,我们也不用住在东京了。大家都是邻里,都是友爱慈善之人,如果打了官司还得靠大家前来作证啊,柳家之风若延续下去,则礼法全无啊。”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今日如果不帮改日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可还有人愿意帮忙,于是纷纷附和“咱们今天都见到了,这事绝对不能忍,您若需要咱们肯定会去作证的。”“咱们决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在高柴镇。”柳大经过这事在高柴镇算是活不下去了。

庄管家接着说:“柳牧是因为我家死的,我们得对他的老娘负责,这件事我们会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

众人自是纷纷附和。

这柳老太太的其他两个儿子怎么都没来呢?思及此处,安钰越发想不明白了,大儿子发现老太太这有钱就赶忙过来,听庄爷爷的描述这二人也是贪图钱财无情无义之辈,今日竟没来,真是奇怪。算了,不管了眼下还是和柳大谈判把柳老太太安置好才是最重要的事。

柳家大媳妇看着情况不对赶忙把门口的人赶走,把大门砰的一声给关上。

关上门就对着庄管家开骂:“你快让他放开我家男人,要是我男人伤着了,我就是拼了命我就去开封府告你”她作势就要上去,刘圆圆上前一步挡在庄管家身前,柳大媳妇完全没了刚才的气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她到是明白这个事怎么办安家最后还得看老太太的意思要是老太太不想他们进监狱那就一点事没有,于是又大着胆子说:“你们说要报官,要把我男人送进监狱,你们怎么不问问老太太呢!”柳大跪在地上赞许的看了一眼自己媳妇,这媳妇还是有些急智的。

老太太听到这话赶忙对庄管家说道:“庄老板啊,不行啊,他是我大儿子啊,他不能进监狱的啊。他进了监狱我以后可怎么活啊。”说着说着老太太又小声的哭了起来。

安钰实在忍不住了,这样的儿子都能忍,真是她见识少了,她想起对老太太行了一个晚辈礼说道:“老妇人,我是安家下一任家主,柳牧兄弟是为了安家而死,我们有责任对您负责,所以我可以为您养老送终,这个您不必担忧啊。”

柳老太太听了这话赶忙摇头:“我不走,我不会离开高柴镇的,我走了我就进不了柳家的地了,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庄管家听到这话也是意料之中,反而是柳大夫妇着急的问:“你们要把老太太接走了,那可不行,我们养了这么多年呢,你得我们一百两银子才能带走。”这夫妻俩脸上还露出得意的笑容。

给你银子?呵,给你两巴掌才算好吧,哼。

钳着柳大的陈壮听到这话气的踹了他两脚,刘圆圆也是怒上心头,对着柳大就是啪啪两巴掌,他媳妇完全不敢上前生怕二人打她。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刘圆圆赶忙过去开门,门外站的赫然就是柳二柳三还有他们媳妇。

柳二上来就喊:“你们这群人凭什么管我家家事,银子给了我娘,我娘的就是我们的,我家的银子在谁手里不行啊,你们要是疼银子到还不如不给呢,装的倒是大气。”这柳二的嘴确实是厉害呀。

柳二媳妇也在边上暗暗附和。

这柳三倒是颇知礼数,在后面暗暗的对庄管家安钰行了一礼,柳二也看见了一个眼刀杀过去,柳三就变得跟个鹌鹑似的和他媳妇站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庄管家笑了笑说:“柳二郎此言差矣,我们并非要干涉你家家事,实在是为了救你们呀。官家在太后病时抄经礼佛日日看望,足有一月之多,后来官家为了太后身体康健还亲自去太清寺祭拜,无处不显示着官家对太后的一片孝心。而现在柳大郎当街殴打老母亲,你说这是要是传到官家耳朵里,你们还能活着吗?说一说啊,我们想要带走柳老太太是为了救你们啊,若陛下看到柳老太太安康,活的快乐,这流言不就不供自破了呢。”

柳二冷笑一声:“先生倒是说的好,那若是陛下问起我兄弟三人尚在为何不赡养老母,反到交给外人,您又该作何回答呢。”

柳三郎不知想说些什么,被他媳妇拉了一下便也作罢了。

庄管家倒是没想到此人还是精明啊:“若陛下问起,自是有很多法子自掩护啊。”他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安钰看到此此情此景也插不上话只得在心里暗暗惊叹,一群老狐狸啊,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柳三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没等柳二开口发问,柳三哐叽一声跪倒在地上,柳三媳妇见势也跪在地上。

柳三郎连连磕头,嘴里喊着:“娘,是孩儿对不住你啊,是儿子没办法保护你。”

“这件事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是我怕受到兄弟们的排挤,一直不敢说。二嫂早上到我家跟我说娘拿到钱了,看样子有一百两,还暗示我让我去拿。我们不敢啊,上午吃完饭就下地了,哪知刚回来就听到大哥打娘的消息,我们也不敢过来,还是二哥硬把我拉来的 。娘我对不起你啊”柳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庄管家也是震惊,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内幕。安钰也属实是被惊到了,陈壮要不是还押着柳大早就上去抽死柳二了,刘圆圆也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能打人,不能打人……

柳老太太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这是她亲生的儿子吗,啊。他对两个儿子算是彻底失望了。

柳二冷笑一声:“呵,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可别说这种诬陷人的话。”

庄管家心有成竹的说道:“我不是官府,我不能说你有罪无罪,我们去衙门一趟,真相自然有了。”

柳二柳大自是不愿,但哪容得了他们呢。

刘圆圆一把抓过柳二将他双手钳在身后,动弹不得。柳大媳妇还想上来拉扯陈壮,一脚被陈壮踢飞了。柳二媳妇也不敢再上前。

到了衙门,阐述明白情况,就直接将柳大夫妇柳二夫妇给关押起来,其余人回去等消息。柳二媳妇在狱里还没用刑呢,稍稍一吓唬便啥都找了。

再次开庭柳时三自愿承担照顾老太太,老太太自然也是很高兴。柳大柳二等人被发配至岭南,行苦役二十年。

结果自是皆大欢喜,庄管家却有些愁,安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方面,又给了老太太一笔银子做傍身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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