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帝朝。
兖州,东阳城。
东阳城自古为繁华胜地,地处水运枢纽,是兖州漕运必经之地,豪商大贾聚集之所,可谓是富甲天下。
东阳城光鲜亮丽外表下,为了利之一字更是汇聚了无数三教九流,手里的肮脏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此时正是暮春时节,碧玉江上香船红灯才刚刚挂起,落日尽撒余晖,以琴和辞,以令行酒,当真是一派歌舞升平之像。
作为东阳城毫不起眼的高级打手苏藤,此刻正坐在江边的平安酒肆享受这繁华下的一丝清净。
苏藤因为一场神奇的流星雨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
自以为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不说封王拜相,富甲一方应该不是问题。
可没想到,三年一晃而过,若不是凭着一身蛮力当了个打手,平日里靠着看场子、讨账混个生活,恐怕他现在指不定在哪间破庙安家落户。
平安酒肆的装潢陈设一如它的招牌,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酒家,只是占着地理位置不错,平日里来的酒客倒也很多,只是没有什么达官显贵。
不过此时正是黄昏,酒客大多换了地方,比如更有趣的妙玉坊,所以才会显得清净。而苏藤正在二楼的靠窗位置自饮自酌。
剑眉星目、仪表堂堂,配上浊酒一壶,倒是好一副浊世佳公子做派。
忽然,一阵急促的登楼声,人未至声先到,“藤哥儿,我们找到贾老六了,弟兄们正盯着他呢!”
苏藤放下手中酒壶,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别再叫他“藤哥儿”,每次听到这称呼都会让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些旋律。
“大头,说多少遍了,叫我老大或者苏先生。”
被称作大头的人是一个魁梧汉子,他的脑袋也确实比寻常人大了点,此刻有些委屈的看着苏藤嘴角嗫喏:“叫你藤哥儿显得亲近些......”
说道最后,那声音恐怕也就大头自己能听到了。
苏藤看到比他还要高一个头的大汉,要知道他也有一米八并不算矮,可在大头面前他可毫无疑问的是矮个儿的了。
如今这个大汉却一副幼儿园犯错小朋友的样子,苏藤委实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算了,随你便,带我去找贾老六吧。”
“成,他就在后街的夜市,藤哥儿跟我来。”
贾老六是苏藤手里诸多讨账目标之一,还钱期限早就到了,只是这老小子特别能跑,如今好容易才被苏藤手底下的弟兄给堵到。
到了后街,远远就看到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正在自己的馄饨摊子前局促不安,但那不安分的双眼正四处转动,显然是在寻找可以逃走的路线。
看到正缓步走来的苏藤,才一脸丧气的认了命。
见到苏藤到来,堵着贾老六的人手也都出来,直接围在了摊位前。
贾老六带着颤音,眼巴巴的看着苏藤道:“苏老大,您来了?”
看着面前穿着穷酸的贾老六,苏藤也是心有不忍,奈何世道如此。
“跑啊,这次怎么不跑了?”
贾老六只是陪着笑脸,没有说话。
“欠的钱该还了吧,算上逾期的利钱,总共二十两银子。”
“还......还、一定还......”
贾老六此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脸悲戚道:“苏老大,只是我实在太难了,家中老娘病重,每日里花的汤药费就是不是个小数,老六我实在是......”
“再说了,当时我就借了5两,这才几天啊,这就20两了,这利钱也太高了。”说话的时候还偷偷的瞄着苏藤的表情。
苏藤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贾老六道:“当时你在赌坊借钱的时候怎么不嫌利钱高?”
“我......”
“这年月,谁不难,赶紧把钱还了。”
“苏老大,我真没钱啊,再容我两天,我一定还!”
“大头,装麻袋丢碧玉江喂王八。”苏藤盛了一碗馄饨就自顾自的吃上了。
“好嘞!”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口布袋,作势就要往贾老六头上罩去。
贾老六看见苏藤好像要动真格的,眼下也是慌了神,连忙说道:“苏老大,别、别,我还,我还不行吗?”
大头闻眼停下了动作,贾老六如同割肉一般艰难的从腰间摸索出20两碎银子,颤颤巍巍的递到了苏藤面前。
苏藤美美的喝了一口鲜美的馄饨汤,诧异的看了贾老六一眼。
随后拿走其中的10两说道:“剩下的给你老娘看病,馄饨做的不错,以后老老实实做生意。还有,要是让我再看到你跑到赌坊,给你腿打断!”
“看什么看,散了、散了。”大头驱散人群后,苏藤一众扬长而去。
路上大头忍不住问道:“藤哥儿,你真要把贾老六扔江里喂鱼啊?”
苏藤没好气道:“没错,然后他欠的钱你还!”
“为什么我还啊?”
随着众人一路的哄笑,来到了四海赌坊,也就是苏藤的场子。
然而与往日里的喧嚣热闹不同,此刻里面竟然传出一片打砸喊骂的声音。
“苏老大,您可回来了,里面来人闹事了!”
苏藤眼神一凛,率先冲了进去,只见里面十几个彪形大汉正在肆意的打砸赌具,整个赌坊内混乱一片,尤其是账房门口,有两人正在不停地猛踹,企图把门砸开。
苏藤随手一拳打倒扑过来的一人后,众人随即卷入混战之中,你来我往,打的好不激烈。
苏藤仗着蛮力惊人,所过之处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全无一合之敌,而他抢眼的表现也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一名手持短棍的黑衣劲服男子,阴冷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盯住了苏藤。
“轰!”
趁苏藤不备,力道十足的一棍狠狠的打在了苏藤的额头。
顿时血流如注,触目的鲜红从脸颊滴落到了青石地面。
“滴答、滴答......”
天地仿佛随之一静,苏藤此刻只能听到鲜血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霎时间,无边戾气从苏藤心底涌起,双眼瞬间血红,嘴角浮现残忍的弧度。
见苏藤还没有倒地,黑衣人饶有兴趣的说道:“咦?有两下子,怪不得被称为血虎。”
“不过,凡人终究是凡人,师兄怕也是多虑了!”
此刻的大头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自家老大已是身受重创,抛下对手就要赶过来。
“住手!”
然而,黑衣人并没有住手,短棍反而扬起的更高,打算一击毙命。
“砰!”
预料中骨头碎裂的声音并没出现,只见苏藤左手抬起,牢牢的把短棍握在了手中。
黑衣人一脸的惊异,面前的苏藤,缓缓的抬起满是鲜血的面庞,挂着非人的诡异笑容:“这下该换我了。”
话音未落,苏藤右拳紧握,猛的踏步上前,重重轰出。
嘭!
黑衣人根本没想到苏藤能够反击,竟然被结结实实的打中,瞳孔顿时一缩,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击飞,重重摔在了墙上。
捂着胸口爬起来的黑衣人一口鲜血喷出,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满脸的不可置信,“宗师?怎么可能?”
然而此时的苏藤脸上的诡异笑容依旧,身上开始散发出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黑气,一步一步的向黑衣人走去。
“撤!”
眼见苏藤逼近,黑衣人不再犹豫,喊了一声后飞身破窗而去。
此刻的大头也赶了过来,看见苏藤的这幅样子,满脸惊慌,根本没有打赢的喜悦,只是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死命的抱住苏藤。
“藤哥儿,醒醒、快醒醒!”
听到呼唤,苏藤艰难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大头,微微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随即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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